第一百零六章：第一处能量点
北京的初秋总带着点黏腻的热，胡同里的槐树叶还绿得扎实，却已悄悄在墙角堆了层碎金似的落叶。胡八一的古玩店藏在琉璃厂深处，门楣上的“聚宝阁”匾额褪了色，推门时铜环撞击的声响，能惊飞檐下栖息的麻雀。
四人在店里休整了三日，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的霉味、铜器的锈味，还有王胖子身上总也散不去的酱肘子香。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结了层浅褐色的痂，却比得了什么宝贝都得意，逢人就撸起袖子：“瞧见没？瓶山尸王的爪印，胖爷我硬扛下来的！”街坊里有懂行的老辈啧啧称奇，说这疤痕长得“有福气”，他便笑得更欢，非要拉着人家喝两盅，直到胡八一拿鸡毛掸子赶人，才悻悻地缩到角落，继续啃他的肘子。
胡八一在里间辟了块干净地儿，将从瓶山带回来的《玄阴秘录》摊在紫檀木桌上。书页是粗糙的麻纸，边缘卷得像波浪，上面的字迹用朱砂写就，历经百年仍红得刺眼。他戴着白手套，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扭曲的符号，眉头拧成个疙瘩：“这文字得找懂西夏文的专家看看，我总觉得和瓶山石碑上的不是一路数。”
Shirley杨坐在对面的藤椅上，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是古格王朝遗址的卫星影像。她刚和美国自然历史博物馆的朋友通完电话，手里捏着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你们看这个。”照片里的断壁上，壁画残片隐约能看出僧侣的轮廓，他们围着一座金字塔形的石台，石台顶端刻着个螺旋状的符号，像条蜷曲的蛇，却比蛇多了几分庄严。
“这符号……”王胖子凑过来，肘子油蹭在了照片边缘，“跟瓶山石碑上的那玩意儿，是不是有点像？”
确实像。瓶山石碑上的终极符号更张扬，带着股凌厉的杀气；而古格壁画上的符号，线条圆润，像是被岁月磨去了棱角，透着股悲悯。
毕邪坐在窗边的梨花木椅上，指尖摩挲着玄阴石玉佩。玉佩自从吸收了玄阴池的本源液，表面的终极符号愈发清晰，像有层流动的光在里面转。这三日里，它总在夜里微微震颤，像只不安分的雀鸟，朝着西南方向轻轻啄动。他知道那是西藏的方向——兽皮地图上，古格王朝的位置被画了个朱砂圈，旁边歪歪扭扭画着座漂浮的宫殿，飞檐上挂着的铃铛，竟与瓶山石碑上西王母宫殿的图案有七分相似。
“古格王朝，始建于公元10世纪，灭亡于17世纪。”Shirley杨翻着资料，声音清亮，“前后延续了七百多年，鼎盛时据说有十万臣民，却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史料里就一句‘众皆不见’，连尸骨都没留下多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邪门。”胡八一放下放大镜，“跟凭空蒸发了似的。”
“何止邪门，简直是透着股妖气。”王胖子啃完最后一口肘子，用袖子擦了擦嘴，“那地方在西藏吧？海拔老高，胖爷我这体格，去了会不会直接飘起来？”
Shirley杨从包里掏出四个银色的氧气袋，还有几盒包装精致的药：“抗高原反应的药，出发前三天就得吃。氧气袋是医用级的，够咱们撑到札达县。”她顿了顿，看向毕邪，“你的玉佩，是不是有反应了？”
毕邪点头，将玉佩贴在眉心。冰凉的石质下，那股震颤越来越清晰，像有只手在轻轻拽他的灵魂。神级鉴定术扫过兽皮地图，古格王朝的朱砂圈突然亮起层淡红色的光，一行小字浮现在脑海：【检测到能量点活跃迹象，当前稳定度：45%，空间裂隙扩大中。】
“不能再等了。”他收起玉佩，掌心还留着石质的凉意，“明天就出发。”
王胖子哀嚎一声：“这么急？胖爷我还没吃够北京的涮羊肉呢！”
胡八一踹了他一脚：“等稳住了古格的能量点，回来让你吃满汉全席。”
“这可是你说的！”王胖子立刻眉开眼笑，“到时候我要吃烤全羊，带羊油的那种！”
夜色渐浓时，毕邪站在胡同口，看月光爬上灰瓦。玉佩还在微微震颤，像在催促，又像在预警。他想起瓶山深处的黑暗，想起那些狰狞的尸王，想起Shirley杨说的“一夜消失”，心里竟生出几分期待——或许古格王朝的秘密，能解开终极符号的谜团，能让他明白，自己这具被改造的躯体，究竟承载着怎样的使命。
胡同深处传来王胖子的呼噜声，混着胡八一翻书的沙沙声，还有Shirley杨敲击键盘的轻响。这平凡的烟火气，让他突然觉得，无论前路有多少凶险，只要身边有这几个人，便什么都不怕了。
从北京飞拉萨的航班在云层里颠簸了五个小时。王胖子一路都在睡，口水浸湿了邻座老太太的披肩，被骂了句“没规矩”，他嘿嘿笑着赔罪，转头又打起了呼噜。Shirley杨靠着窗，看云团在机翼下翻滚，像堆成的山；胡八一在看一本关于西藏历史的书，偶尔用笔在页边做记号；毕邪则摩挲着玉佩，感受着它随海拔升高而愈发强烈的震颤，像在回应着远方的召唤。
到拉萨时已是傍晚，贡嘎机场的风带着股凛冽的清，吹得人神清气爽。丹增早在机场外等着，他是Shirley杨托朋友找的向导，皮肤黝黑得像块炭，笑起来露出两排白牙，汉语说得磕磕绊绊，却透着股实在。他开的越野车是辆半旧的丰田，车顶捆着备用轮胎和几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装着馕和酥油茶。
“路上……要五天。”丹增帮他们把行李塞进后备箱，指了指远处连绵的雪山，“路不好走，晚上……住帐篷。”
王胖子一听“帐篷”，眼睛亮了：“能烤羊肉不？”
丹增愣了愣，随即点头：“有……有羊。”
接下来的五天，他们就在越野车的颠簸里度过。车窗外的景色像幅流动的画，从拉萨周边的草原开始，绿得能掐出水，牦牛群像黑珍珠撒在上面；渐渐的，草原变成戈壁，砾石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最后，当土林出现在视野里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是种难以形容的荒凉。黄土堆积的山峦被风蚀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状，有的像城堡，垛口分明；有的像佛塔，尖顶刺破苍穹；还有的像匍匐的巨兽，脊背在夕阳下泛着赭红色的光。风穿过那些天然形成的石缝，发出呜呜的响，像是无数人在哭。
“这地方……”王胖子扒着车窗，肘子都忘了啃，“连只鸟都没有，真能有能量点？”
丹增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关节泛白：“古格……邪乎得很。夜里……有歌声。”
“歌声？”Shirley杨抬了抬眉。
“嗯。”丹增点头，喉结动了动，“老人们说，是……消失的王妃在唱。听到的人……会迷路，走到土林深处，再也……回不来。”
王胖子嗤笑一声：“胖爷我走南闯北，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歌声？再好听能有胡同里卖糖葫芦的吆喝声好听？”
话虽如此，当越野车在古格遗址外三公里处停下时，他还是下意识地裹紧了冲锋衣。这里的海拔已经超过四千米，空气稀薄得像层纱，每走一步都觉得肺里缺了块，王胖子没走多久就开始喘，手里的氧气瓶吸得“嘶嘶”响，活像个漏了气的风箱。
古格王朝遗址比照片里壮观百倍。它依山而建，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山顶，像条蛰伏的巨龙。断墙残垣间还能看到佛殿的轮廓，壁画残片上的飞天依稀能辨出彩色的飘带，只是那色彩早已被风沙剥蚀得斑驳，透着股说不出的苍凉。最顶端的红殿塌了一半，露出的木质梁架在风中摇摇晃晃，发出“吱呀”的声响，像老人在咳嗽。
“能量点应该在红殿。”毕邪的玉佩烫得厉害，表面的符号亮得刺眼，“而且……这里的能量波动很不稳定。”
四人沿着残破的石阶往上爬。石阶上长满了骆驼刺，尖得能刺穿鞋底，偶尔能看到散落的骨骼，白森森的，不知道是人骨还是兽骨。Shirley杨蹲下身，用镊子夹起一小块骨骼碎片，放在阳光下看：“是人骨，看骨缝的密度，应该是个孩子。”
王胖子打了个哆嗦：“别是……被那歌声勾走的吧？”
胡八一没理他，只是握紧了工兵铲，警惕地环顾四周。风越来越大，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爬到半山腰时，狂风突然变了调，沙砾不再乱撞，而是顺着一个方向旋转，形成个小小的漩涡。就在这时，一阵歌声飘了过来——不是汉语，也不是藏语，更像是某种古老的唱腔，每个字都拖着长长的尾音，缥缈得如同幻觉。
“谁在唱歌？”王胖子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氧气瓶差点掉地上，“丹增没骗人！”
胡八一掏出工兵铲，铲尖在石头上划出刺耳的响：“是风声。土林的地形特殊，风穿过石缝就会发出声音，别自己吓自己。”
可那歌声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个女子站在云端，正对着他们低声吟唱。歌词里反复出现一个词，发音古怪，却让毕邪的玉佩剧烈震颤——那发音，与“终极”的古音极为相似。
“小心！”毕邪突然喊道。他的神级鉴定术扫过左侧的一堵残墙，那里的空气密度与别处不同，像块被水泡过的海绵。
话音刚落，墙后窜出个黑影。那黑影半透明，看不清五官，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蓝光，飘在半空时，衣角似的轮廓还在轻轻摆动。正是这黑影靠近时，歌声才愈发清晰。
【检测到能量实体化现象，由空间裂隙泄露的能量形成，无自主意识，会模仿生物声音。】
“这是什么玩意儿！”王胖子吓得连连后退，差点坐在地上，“是鬼吗？”
“是能量体！”Shirley杨迅速掏出紫外线手电筒，按下开关。紫色的光柱射向黑影时，那蓝光突然剧烈波动，像是被泼了沸水的冰，黑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歌声戛然而止。
“它怕紫外线！”Shirley杨喊道。
胡八一立刻掏出备用的紫外线灯，两道光柱同时射向能量体。那黑影的蓝光迅速黯淡，像被戳破的气球，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风里。
狂风渐渐平息，沙砾落回地面，发出“沙沙”的响。王胖子捡起氧气瓶，拍着胸口喘气：“这地方比瓶山还邪门……连鬼都是透明的！”
毕邪望着能量体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能量体的出现，说明这里的空间裂隙比瓶山严重得多。能量越不稳定，越容易形成这种实体化的东西，必须尽快找到能量点。”
他的玉佩还在发烫，指向山顶的红殿，像在催促他们快点，再快点。
爬到山顶时，天色已经擦黑。红殿的残墙高三米多，墙体上的壁画却保存得相对完好，像是被谁精心呵护过。壁画上画着古格王的仪仗，他穿着镶金的铠甲，王冠上的宝石闪着光；后面跟着一群僧侣，他们穿着红色的僧袍，手里拿着石牌，正围着一座金字塔形的石台吟唱。石台顶端，赫然刻着那个螺旋状的符号。
“找到了！”Shirley杨指着壁画中的祭坛，“能量点肯定在祭坛下面！”
红殿的地面是夯实的黄土，颜色比别处深了些，边缘还能看到撬动的痕迹，像是有人来过。四人合力将那块青石板掀开，下面露出个黑黢黢的地穴，深约五米，隐约能看到底部有微光闪烁，像星星掉在了里面。
“我先下去探探。”胡八一提着工兵铲，就要抓绳索。
“我跟你一起。”毕邪抓住绳索的另一端，“我的玉佩能感应能量，更容易找到核心。”
王胖子急了：“胖爷我也去！”
“你在上面接应。”胡八一瞪了他一眼，“别添乱。”
两人顺着绳索往下滑。绳子摩擦掌心的疼，远不及地穴里传来的寒意。落地时脚下发出“咯吱”的响，借着头灯的光一看，毕邪倒吸一口凉气——满地都是骨骼，层层叠叠，有的还保持着蜷缩的姿态，像是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是祭祀用的牺牲。”Shirley杨在上面用对讲机说，她刚查了资料，“古格王朝有活人祭祀的习俗，尤其是在遇到天灾时。”
地穴中央有座石制祭坛，正是壁画中的金字塔形，上面刻满了螺旋状的符号，符号中心镶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那石头比玄阴石更通透，像块凝固的墨，正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将周围的骨骼都染成了暗红色。
【检测到古格王朝能量核心——玄阴晶石，能量流失率70%，空间裂隙位于晶石下方三米处。】
“就是它！”毕邪走上前，指尖刚碰到玄阴晶石，脑海里就响起系统提示音：
【叮！检测到第二处能量点——古格王朝遗址，是否签到？】
“签到。”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能量加固符（10张）”！符纸蕴含空间稳定能量，可直接贴于能量核心，暂时修复裂隙，每张可持续一个月。】
十张黄色的符纸凭空出现在毕邪手中。符纸是粗糙的麻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终极符号，边缘还缀着银色的纹路，摸上去带着点温热，像是晒过太阳的棉絮。
胡八一凑过来看：“这符纸管用吗？比瓶山的玄阴池液还厉害？”
毕邪将一张符纸贴在玄阴晶石上的终极符号中心。符纸刚贴上，就“腾”地燃起层金光，朱砂符号与晶石上的符号像活了似的，互相缠绕着旋转，最后融合在一起。红光与金光交织，形成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地穴开始轻微震动，脚下的骨骼发出“咔啦”的声响，像是有股力量在修复大地的裂痕。
【检测到能量加固符生效，空间裂隙收缩50%，当前稳定度：65%。】
“真管用！”胡八一惊喜道，“再贴几张，说不定能让稳定度更高！”
毕邪又贴上三张符纸。金光愈发炽烈，能量漩涡旋转得更快，连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许多——之前弥漫的腐朽气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雨后泥土的清香，带着点甜。
【当前稳定度：80%，能量流失率降低至10%。】
“够了。”毕邪收起剩下的六张符纸，指尖在符纸上轻轻摩挲，“留几张备用，万一其他能量点更严重呢？”
两人顺着绳索爬上去时，王胖子和Shirley杨正扒着洞口张望，眼里满是焦急。“搞定了？”王胖子嗓门洪亮，震得地穴都嗡嗡响。
“搞定了！”胡八一拍着毕邪的肩膀，笑得爽朗，“小毕这符纸比工兵铲还管用，一贴就灵！”
Shirley杨看着地穴里透出的金光，若有所思：“这些符纸的能量波动，和我在美国博物馆见过的一张唐代‘镇宅符’很像，只是更纯粹。难道古代就有加固能量点的方法？”
“很有可能。”毕邪点头，目光落在壁画上那些手持石牌的僧侣，“古格王朝的僧侣们手持石牌祭祀，说不定就是在定期加固能量点，后来王朝灭亡，没人维护，才导致能量失衡。”
王胖子突然指着红殿外，声音都变了调：“快看！那是什么！”
众人走出红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远处的土林上空，原本弥漫的风沙正在消散，露出了清晰的星空。几颗明亮的星星连成一线，像被谁用银线串了起来，组成的形状，竟与终极符号惊人地相似。
“是能量稳定后的天象！”Shirley杨激动地拿出相机，快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瓶山加固后也出现过类似的星象，只是当时被雾气挡住了！”
毕邪望着星空，玉佩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像是在回应星象的召唤。他想起那些在瓶山死去的尸王，想起古格王朝消失的十万臣民，突然觉得这终极符号背后，藏着一个关乎存亡的秘密。或许所谓的“终极”，不是力量，不是财富，而是平衡——让能量点稳定，让空间裂隙闭合，让让万物各安其位，让消失的不再重现，让存在的得以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