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门口的风铃叮叮作响,小猫邮箱里有寄出退回的信件在只有一丝阳光的邮箱内慢慢发黄,猫爪下永远寄不到的,最后的通信地址。
舟渡咖啡馆,这两天一切正常,只是门口多了一个坐着喝酒的中年大叔,大叔笑眯眯的,像是普通的中年上班族,在这群人中间显得格外的合群,就好像他本来就是这里的居民。
而他那把令人惊讶的大剑,此时正在地下室里在阿泽的骂骂咧咧主持下进行修补工作,来这里之前,他刚经历了一场大战近乎杀穿了半个纪元墓场,忘川市周围的环境已经不容乐观了。
失去了忘川市内部领域的镇压,外部那些企图吞噬这里的各个势力在不断向这里蚕食,灰河摆渡人也到了,该撤离的时候了。
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也不嫌麻烦,也围上了店员穿着的围裙在门口迎来送往,无论来去的人是否愁容满面,亦或者平淡如初,他都会笑盈盈的说一句“欢迎光临”。
相比青澜的温柔娴静,我年大叔的招呼更像是一个同样经历过危机之后同病相怜,因此在众人的眼中不显得突兀到显得更加亲切。来舟渡咖啡馆的人也很快接纳了这个新来的店员。
当然,他不只是前来凑热闹的普通信使,他更肩负着这次忘川市的敲钟任务,是这次行动的敲钟人,灰河摆渡人每摆渡一座城市,都会敲响一次景阳钟,像这么一个世代的落寞和一段文明的终结。
没有神代太医中的辉煌壮大,也没有斯科坦丁机械表的精准,他们只是掐着时间恰逢其时的来到一个时代的结尾,替一座城市,一个文明入殓,并郑重告别。
这些天,叶凌风手持信物在城中走了许多次,吸纳了不少这座城市的烟火人情,地方风物,手上的碟片揭露了这个时代的声音以后,原本灰扑扑的表面此刻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有秋叶,柳春风有城市残骸,有街巷热闹,这是这座城市光明的一面。
而背后是
虽然只是一份记录,这份记录不出意外,会成为忘川城,留在人间最后结局。
人类到现在甚至还没有掌握将一个时代碎片记录的能力,却总妄想着借用外力再让岁月长河相连。
无论是那些阻碍相连的顽固派,还是那些改革派,都忽视了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时代不断消散,却从来没有记录,就算重新连接了岁月长河,那人类的文明还是残缺的。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恐怖的结果,谁也不清楚,但谁都不想承认,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继续将计划进行下去,仿佛只要走在路上,就一定能走到终点。
灰河摆渡人总部的墙上,已经挂了两个这样的碟片了,除了被那些老家伙拿去垫桌角一片的,他手上剩下的便是这座城市的全部,虽然也逃不过沦为被垫脚的命运,但总比被人彻底遗忘好。
这边有人岁月静好,而另一边就有人在风雪中颠沛流离了,楚夜玄在一夜散尽40万报纸以后,顷刻白头,10月份的天空本来应该是余温尚在秋夜漫天,此刻却不知为何多了些许的小雪雪花片片落下在他的肩上头上,看不清,也看不明白。
他就这样顶着白发,在这城市来回流浪,所幸这城市剩下的人本来也不多,他随便找了处住宅并安置好了自己和小叶童,可是他一时半会儿搞不清自己活着的目的了。
除了每天按时出门寻找食物填饱自己和小叶童的肚子以外,他实在不想不到自己想能做些什么。
《彼岸日报》被送进了漂流的空间,而曾经主持这份日报的男人,已经随天地之间的浩然之际,一块归去。
偌大的忘川市,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在这个城市没有来路,没有归处,他写了13年的报道揭露了无数真相,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没了报道,自己还剩什么?
这两天除了抽空出去给小叶童找一些治疗发烧的药物的以外,就再也没干别的事情,虽然说外面都是无主之物,但楚夜玄还会象征性的留下些许钱财,毕竟虽然人走了,但守规矩的规矩还得在。
满城秋叶飘,浑身点点落雪,不见一人来。
没有人笑他的荒唐,也没人再对他当头棒喝。
顾言正那刻的一念天地逍遥,到底是可望不可及的距离,自己智商也许也测不到那样的高度,更何况自己现在连路在哪都不知道。
“唉,都是一场空啊。”他凄然的笑,却冷不丁的被一枚硬币砸中了额头。
“小乞丐,赏你的去买饭吃吧。”楚夜玄闻之大怒。
“老子是落魄又不是乞丐,谁啊,这么缺德?”
他转过头,一个背着青囊,头发雪白的老人,神采奕奕的看向他,看起来像被留下来的无法参与转移的老人,无法离开这座城市。
但那双充满光亮的眼睛,又让他与这个灰暗的环境格格不入,楚夜玄心境受挫,但眼光不差。
“你到底想干什么?”
楚夜玄转痛怒斥了一声,同时也做着跑路的准备,万一这老头是什么隐世高人,喜怒无常的,自己也有个保命手段,不是。
老头丢出硬币以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看着那枚硬币在地上弹起又落下,最终停留在他的脚边。
“不过是死了一个主编,丢了一个编辑部,《彼岸日报》又不是彻底消失了,你在这里,就说明那编辑社还有人,这座城市就还有见证者,观测者,那它消亡的速度就不会那么快。
”楚夜玄一脸的迷惑,他不明白,老人嘴里说的话,但只听到了你在,编辑社就还在的论断,确实鼻头一酸,这些天以来,他一直想听到有人跟他说一句,编辑社还在,其实是谎言,他也依然会为了这个虚假的光源,飞蛾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