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柔软，走起来很费力，爬到山顶时，两人都有些微喘。
并排坐在冰凉的沙子上，抬头望去，瞬间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一条浩瀚的银河横贯天际，沙漠在星光下呈现出柔和的轮廓。
万籁俱寂，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吴碍仰着头，喃喃自语，“这星星也太他妈多了吧…”
沐韵霏抱着膝盖，同样仰望着星空，眼神有些迷离。
“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楚的银河。”
她喝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一样。”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都被这大自然的伟力深深折服。
酒精和这极致宁静的氛围，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也更容易敞开心扉。
吴碍侧过头，看着沐韵霏被星光照亮的侧脸，忽然问：“哎，你好像什么都挺厉害的，学习好，又会玩，家里条件也好。
你以前是不是也一直都这样？就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沐韵霏闻言，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却带着点复杂的意味。
她转着手中的啤酒罐，没有看吴碍，目光依旧望着星空，仿佛在回忆什么。
“别人家的孩子？”她摇摇头，“可能吧，但代价也挺大的。”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一些：“我初中那会儿其实挺惨的。家里管得特别严，除了学习，什么都不让干。
放学必须直接回家，周末全是补习班。我们班那些女生，聊偶像剧，聊明星，聊逛街，我根本插不上话，也什么都不懂。”
吴碍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其实…我那时候特别想跟她们一起玩。”
沐韵霏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就拼命学习，觉得如果我学习好，她们可能就愿意跟我做朋友了。
后来她们确实来找我了，不过是来找我抄作业的。”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抄完了，转头就在背后说我。
‘看那个书呆子’，‘除了会读书还会什么’，‘装什么清高’…难听的话多了去了。”
吴碍皱起了眉：“操…这帮人这么孙子？”
“这还不算完。”沐韵霏喝了一大口酒。
“初三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体育挺好的，长得也还行。他跑来跟我表白。”
听到这，吴碍的心莫名紧了一下。
“说实话…我对他…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好感。毕竟那时候年纪小，又从来没被人喜欢过。”
沐韵霏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入风里，“但我吓坏了，我想我要是答应了，我爸妈肯定会骂我。
而且…而且肯定会影响学习，我就拒绝他了。我跟他说，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
“然后呢？”
“然后？”
沐韵霏冷笑一声，语气变得冰冷。
“然后他转头就跟别人说，说我假清高，说我早就不是处了，不知道跟多少人乱搞过。
还说我个子这么矮，性格又古怪，除了他眼瞎根本没人要…”
吴碍猛地攥紧了啤酒罐，罐子发出轻微的变形声：“我日他大爷，这他妈还是人？”
沐韵霏仿佛没听到他的骂声，继续平静地叙述。
“班里有个小太妹，一直喜欢那个男生。知道这事之后，直接冲进教室。
她当着全班人的面，把我的书包、课本、文具…所有东西，全都扔到了地上，用脚踩……
最后还把桌子直接拖出去，扔进了女厕所的蹲坑旁边。”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份羞辱和孤立无援的痛苦，依然清晰。
吴碍听得火冒三丈。
他看着沐韵霏在星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和脆弱的肩膀，心里堵得难受。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背。
沐韵霏感受到他笨拙的安慰，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从那以后，我就彻底变了。我觉得所有人都不可信，尤其是男生。
我把自己包起来了，谁也不信，只知道学习，只有学习不会背叛我。”
“但上了高中，我发现光学习好没用，还是会被人欺负，觉得你好拿捏。”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冷硬，甚至带着点痞气。
“所以我就开始学坏。学着抽烟，学着喝酒，认识一大堆学校的学姐，把自己打扮得不好惹。
谁要是再敢说我一句，我就敢拎着板凳跟她干架。我看上的东西，谁要是敢抢…”
她说到这里，突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吴碍，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和强势。
“我就跟谁拼命。”
她的目光像带着钩子，直直地看进吴碍眼睛里，一字一句地补充道。
“包括你在内。”
吴碍的心猛地一跳，被她眼中那股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狠劲震慑住了，大脑又开始一片空白。
妈的，看我干鸡毛啊，我他妈也没抢你东西啊！
吴碍显然是没听懂沐韵霏话中的深层含义。
看着吴碍，沐韵霏的眼神渐渐软化了下来，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感激和温柔。
“不过…吴碍，其实……我得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让我觉得，男生好像也不全是混蛋。”
沐韵霏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啤酒罐。
“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在古北水镇。我们都喝多了…你送我回民宿。”
吴碍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我当时…其实挺害怕的。”
沐韵霏轻声说，“我跟你说我是第一次，其实一半是吓唬你，一半也是真的害怕。
我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失去宝贵的第一次，我也怕你跟初中那个男生一样对我……”
她顿了顿，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但是你没有。你虽然嘴贱，看起来挺混蛋的，但你至少不会趁人之危。
你只会帮我把衣服脱下来，让我睡的更舒服。
从那时候起，我就觉得…其实男生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吴碍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咳…我那是…好吧，我承认我当时也有点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