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却只是狼狈地、近乎仓皇地后退一步。
猛地带上了包厢门，将自己与那片他无法融入的欢声笑语隔绝开来。
他靠在走廊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梦里沈昭冰冷的话语和现实中包厢里隐约传来的、属于她的朋友们的笑声。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而包厢内，庄翰然率先打破了沉默：
“晦气！怎么碰到他了！不管他不管他，音乐继续！昭姐，该你点的歌了！”
他试图重新活跃气氛。
沈昭神色如常，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她熟练地在点歌屏上操作着。
周砚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底那点因林耀出现而产生的戾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
她不在乎。
这就够了。
赵心怡问沈昭要不要唱，沈昭笑了笑：“我先去下洗手间。”
她推开厚重的包厢门，将里面的喧嚣暂时关在身后。
走廊里光线迷离，相对安静。
她刚走没几步，脚步便微微一顿。
就在不远处，洗手间外的休息区沙发上，林耀正瘫坐在那里，身体微微佝偻，双手插在头发里，将脸深深埋下，整个人透着一股颓败和绝望的气息。
他似乎听到了脚步声，猛地抬起头——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走廊变幻的彩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照出他通红的眼眶和眼底尚未散去的痛苦与挣扎。
他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沈昭，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眼神复杂得惊人，有悔恨，有不甘，有卑微的乞求。
甚至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基于梦境的熟悉感与陌生感交织的困惑。
沈昭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厌恶，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秋的湖水，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狼狈的模样，却激不起半分涟漪。
这种彻底的、冰冷的平静，比任何指责和嘲讽都更让林耀感到窒息。
时间在无声的对视中缓慢流淌。
最终，沈昭什么也没说，甚至连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她只是淡淡地移开了目光，径直从他面前走过，走向了洗手间。
她的衣角带起一阵微弱的、带着淡淡清香的微风，拂过林耀的脸颊。
那香气让他恍惚了一瞬，与他梦中有时闻到的、属于成熟沈昭身上的冷冽香水味不同。
这是更鲜活、更干净的少女气息。
可这气息，也如同她的人一样，毫不留恋地远离了他。
林耀僵在原地。
看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看着她推开洗手间的门走进去，就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
他猛地冲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沈昭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拽得一个趔趄，被迫停下脚步。
她眉头紧紧皱起，心底那点不耐烦终于达到了顶点。
“我做了一个梦……”
林耀的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绝望。
“梦到我们结婚了……”
沈昭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发现他攥得死紧。
她气极反笑，语气冷硬得像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哦？这是你梦到的第几个女生？”
林耀被她这句话刺得一懵，下意识摇头，急切地辩解：
“不！只梦到和你结婚！只有你！”
沈昭简直要被他的逻辑气笑了，她停下挣扎，抬起头，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带着锐利锋芒的眼神直视他，话语像刀子一样直戳要害：
“谁会想和你结婚啊，你个中央空调。”
他愣住了，从未见过沈昭这样尖锐直白的一面。
他抓着她手腕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还试图说些什么来解释，或者说服。
沈昭看着他这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彻底失去了耐心，她冷笑一声：
“不要每次见到我都摆出一副我亏欠你的表情，oK？你我根本不熟。”
就在林耀还想开口的瞬间。
沈昭猛地用力想要抽回手，也就是在这个动作的间隙，她的余光瞥见——
周砚正站在不远处的走廊阴影里。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双手插在裤袋里，身姿挺拔，面无表情。
走廊昏暗的光线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轮廓，而他的目光，正沉沉地落在林耀紧紧抓住沈昭手腕的那只手上。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蕴含着令人心悸的冷意。
沈昭看到周砚的瞬间，原本因愤怒而紧绷的心莫名一松。
随即涌上的是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她不再试图与林耀纠缠。
而是趁着林耀也因为周砚的出现而怔住的刹那，猛地用力，将自己的手腕从他钳制中挣脱出来。
手腕上赫然留下一圈明显的红痕。
周砚的目光从林耀的手上移开，落在那圈红痕上，眼神骤然又冷了几分。
他迈开长腿，几步便走到了沈昭身边，动作自然地将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她和林耀。
他什么也没对沈昭说，甚至没有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耀身上。
“林耀。”
周砚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听不懂人话吗？”
林耀看着并肩站在一起的周砚和沈昭。
看着周砚那全然保护的姿态，以及沈昭站在周砚身后那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
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反驳，想质问，可在周砚那冰冷的注视和沈昭毫不掩饰的厌烦下，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说了，不熟，让你别再纠缠。”
周砚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着沈昭的话，像是在宣判，
“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什么叫‘桥归桥，路归路’吗？”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凛冽的寒意。
林耀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