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源自灵魂深处的远古嘶吼,并未随着波动的消失而平息,反而在幺丫的识海中不断回荡、放大,最终化为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景象。
在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最原始、最本初的能量在翻滚、碰撞、湮灭与重生。色彩无法形容,形态光怪陆离,那是万物诞生之前的“无”,也是蕴含一切可能的“有”。
幺丫的意识仿佛一叶扁舟,被抛入了这片狂暴的混沌之海。她感到无比的渺小与恐惧,体内那股凶戾的穷奇气息在这片本源混沌面前,温顺得如同幼兽,甚至传递出一种回归母体般的渴望与欢欣。
“万化混沌引……”
一个古老而模糊的意念,直接在她心灵中响起,并非语言,而是一种本源的传递。
刹那间,幺丫感觉自己的意识与这片混沌之海连接在了一起。无数混乱、庞杂、相互冲突的法则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她的感知。这不再是外界灌注的法则碎片,而是构成这个世界、乃至诸天万界最底层的、未经梳理的原始规则乱流!
痛苦!远比之前法则炼体更加剧烈的痛苦!
她的脑袋仿佛要炸开,灵魂像是要被这无尽的混乱信息撕成碎片。她看到了星辰的生灭,看到了生命的演化与消亡,看到了秩序的建立与崩溃……一切的一切,都同时、无序地冲击着她的认知。
与此同时,她体内那股源自穷奇的力量,在这混沌意境的引动下,也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穷奇,本就是上古四凶之一,象征混沌与恶念,其力量本质就偏向混乱与吞噬。此刻,在这万化混沌引的考验中,这股力量仿佛被激活了更深层次的本源。
不再是简单的凶戾与破坏,那穷奇之灵在她的血脉深处发出低吼,其形象似乎变得更加古老、更加模糊,仿佛要回归到某种象征着“混沌”本身的原始形态。它开始本能地尝试去梳理、去容纳、甚至去……驾驭那一小部分涌入她能够承受范围的混沌信息流。
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平衡。稍有不慎,她的意识就会被混沌同化,彻底迷失,成为混沌的一部分。或者,她会被体内复苏的、更本源的穷奇之力反噬,化为只知破坏的凶兽。
但幺丫心中,有一股倔强的不甘。她想起了茉莉夫人的温柔教导,想起了林凡哥哥和大家的保护与信任,她不想再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她想要掌控自己的力量,想要和大家一起战斗!
凭借着这股坚韧的意念,以及体内那奇异蜕变中的穷奇之力作为支点,她开始在这片混沌乱流中挣扎,努力保持着自我意识的一点清明,尝试着去理解那看似毫无规律中蕴含的、最基础的“变”与“不变”。
外界,玉鼎真人、杨戬、白庸神色无比凝重。
白庸眼中慧光剧烈闪烁,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恍然:“原来如此……难怪她能容纳并初步压制穷奇之灵而未彻底迷失!她并非简单的承灵者,她身负的是极其罕见的‘混沌体质’!这是一种天生亲近混沌本源,能够容纳、甚至一定程度上调和各种冲突力量的特殊体质!那穷奇之灵选择她,或许并非偶然,而是被其体质吸引!”
“混沌体质……万化混沌引……”杨戬目光锐利,“若她真能通过此次考验,初步掌控混沌体质的力量,并引导穷奇之力归于混沌,而非单纯的凶戾……她未来的成就,恐怕不可限量。甚至,在面对那同样源于异界混沌的邪神力量时,她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玉鼎真人缓缓点头:“祸福相依。混沌体质是机缘,也是巨大的危险。如今考验已开,能否化凶为吉,将这混沌与穷奇之力化为己用,就看这小丫头自身的造化了。”
万法烘炉内,幺丫正经历着她人生中最重要、也最危险的一场蜕变。是迷失于混沌,被力量吞噬?还是驾驭混沌,明悟本源?一切,都悬于她那看似脆弱,却蕴含着一丝混沌不灭意境的意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