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大地崩裂,深渊气息如实质般压来,那苏醒存在的意念冰冷而贪婪,牢牢锁定司契。退路已绝,祭坛力场摇摇欲坠,直面这远超己身的恐怖,司契心神却于刹那间沉静如古井。
避无可避,唯有一战!然非力敌,而是智取,借势!
他眸光一厉,非但未退,反而将方才所得蚀将“蚀核”猛地捏碎!精纯死寂之气爆开,却未散逸,而是被其以轮回劫力强行束缚,化作一道污秽屏障,暂阻那深渊气息的侵蚀。同时,他全力催动眉心的“维稳之钥”碎片与断尘剑印!
钥匙碎片光华流转,并非硬抗,而是将其对轮回脉络的微妙感应催至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刺向脚下深渊,试图解析那苏醒存在与这片残骸之地的本源联系!断尘剑意则内敛护体,紧守灵台最后清明。
“嗯?蝼蚁竟敢窥探吾之本源?”深渊存在发出一声带着讶异与暴怒的低吼,一股更加恐怖的意志冲击,如同亿万根冰针刺向司契神魂!
司契身形剧震,七窍中溢出淡灰色血迹,然其眼神却亮得骇人!就在方才那短暂的接触中,借助钥匙碎片的玄妙,他竟捕捉到了一丝关键——这深渊存在的气息,虽暴虐滔天,其核心却与这片“轮回残骸”之地同源,甚至可以说,它便是这片土地沉淀了无数纪元的怨念、寂灭意志与无法消解“残渣”汇聚孕育而成的……“地灵”般的存在!其强大,源于此地,亦受制于此地!
更让他心头一震的是,通过钥匙碎片的感应,他察觉到这深渊存在的意识深处,并非纯粹的混乱与毁灭,反而蕴藏着一股极深的、被扭曲了的“不甘”与“悲怆”——那是对自身作为“残渣”被枷锁抛弃、永世禁锢于此的怨恨,以及对完整“轮回”的畸形渴望!
“原来……尔亦是被枷锁遗弃之苦魂……”司契于意识中冷冷传念,声音不大,却直刺对方意识核心,“然吞噬吾辈,不过徒增此间残渣,于脱困何益?尔所欲,真是毁灭,还是……‘存在’的认可?”
此言一出,那汹涌而来的意志冲击竟骤然一滞!深渊存在发出了一声混杂着困惑与暴怒的咆哮,其锁定司契的气息出现了极其细微的紊乱。司契的话语,无疑触及了它埋藏至深的痛处与迷茫!
趁此良机,司契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他非但未趁势攻击或远遁,反而将刚刚初步融合的“寂灭之心”碎片真意,混合着自身对轮回悲怆的理解,化为一道纯净而苍凉的意念波纹,主动送向了那深渊存在!
这道意念中,不含攻击,唯有对“终末”的敬畏,对“存在”不易的感慨,以及一丝……同是“轮回弃子”的共鸣之意!
“寂灭……非终……共鸣……”深渊存在的意念传来了剧烈的波动,那滔天的暴虐气息竟如潮水般退去少许,显露出一丝挣扎与迟疑。它那庞大的意识,似乎在这突如其来的、同源却更高层次的“寂灭真意”的抚慰与共鸣下,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就是现在!
司契强忍神魂欲裂的痛楚,将全部力量灌注双脚,猛地一蹬近乎崩溃的祭坛边缘!身形并非向上或向侧,而是如同陨星般,朝着那裂开的、气息最混乱的深渊边缘,一头扎了下去!
他并非要坠入深渊送死,而是要借助这下坠之势,以及深渊存在意识混乱时对周遭控制的减弱,险中求活!下落途中,他双手疾舞,轮回劫力化作无数细丝,黏附在两侧不断崩塌的岩壁上,不断调整方向,朝着那钥匙碎片感应中、与此地核心脉络相连却又相对薄弱的一处空间节点遁去!
“吼!休走!”深渊存在很快从混乱中惊醒,意识到被戏弄,发出震天怒吼,无数由污秽寂灭之气凝聚的触手自深渊中探出,抓向司契!同时,整个残骸之地都因它的暴怒而剧烈震荡,更多空间裂缝蔓延开来!
司契于狭窄的裂缝与崩塌的巨石间穿梭,身形如鬼魅,每每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开抓来的触手。他借助对轮回轨迹的预判,以及钥匙碎片对空间结构的敏锐感知,将速度提升至极限。
“噗!”终究未能完全避开,一道触手擦过他的左肩,带走大片血肉,连轮回劫体都黯淡了几分。司契闷哼一声,却不管不顾,借力向前猛冲!
前方,一片由无数破碎兵器残骸堆积而成的“剑冢”之下,空间波动异常紊乱,正是那处相对薄弱的节点!
“断尘,开!”司契厉喝,眉心剑印光芒大盛,一道凝练剑气劈向那节点之处!
“钥匙,定!”
“维稳之钥”碎片同时发力,暂时稳定住那即将崩溃的节点通道!
司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犹豫地投入那刚刚被强行撕开、极不稳定的空间通道之中!
在他身影消失的刹那,无数触手轰然砸落,将那片剑冢夷为平地,空间通道也随之彻底湮灭。
“可恶!可恶的窃道者!吾记住你的气息了!待吾彻底苏醒,定将你碎尸万段!”深渊存在的咆哮充满了不甘与怨毒,在残骸之地久久回荡,却终究未能留下司契。
……
又是一阵剧烈的空间颠簸,司契重重摔落在一片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周身骨头如同散架,左肩伤口传来钻心剧痛,神魂更是疲惫欲死。他强撑着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封闭的舱室之内,四周墙壁是某种暗沉的金属,刻满了陌生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与尘埃混合的气味。
这里……似乎是一处废弃已久的……飞行法器残骸的内部?
他竟从那绝地,逃到了一处意想不到的角落。然而,伤势沉重,前路依旧迷茫。那深渊存在的威胁,以及神骸之眼联军可能的追索,仍如悬顶之剑。
司契盘膝坐下,取出那枚黯淡不少的蚀核,开始艰难疗伤。眉心的钥匙碎片微微发热,与这陌生环境产生着微弱的共鸣。
新的未知,已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