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升,终于爬过中天,午时的梆子声在京城街巷里沉闷响起,像敲在国公府每个人的心上,沈清辞一身玄色劲装,腰间短剑寒光凛冽,身后只跟着两名心腹护卫,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箱中并非十万两黄金,而是她连夜筹来的三万两碎银,混着大半箱石子,外头用锦缎裹紧,乍看竟也有几分分量。
“小姐,绑匪要的是十万两黄金,咱们这点东西,若是被发现了……”心腹面色凝重,声音里带着担忧。
沈清辞抬手按住剑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更多的却是骑虎难下的决绝:“发现又如何?如今国公被拘,靖王抽身,满京城的人都看着国公府,我若退缩,先前苦心经营的‘侠女’名声便会彻底崩塌,日后再想攀附权贵,难如登天。”她深吸一口气,翻身上马,“走,去西郊废弃窑场,我倒要看看,这些绑匪究竟有何能耐。”
马蹄踏过尘土,朝着城外疾驰而去,屋内,苏景妧凭窗而立,001早已将西郊窑场的景象清晰投射在她眼前——窑场内蛛网遍布,断壁残垣间藏着数十名黑衣蒙面人,个个手持利刃,气息凶悍,为首之人腰间挂着一枚与苏景妧从佛堂收取的相似的藩王玉佩,只是纹路略浅,显然是仿制品。
“001,查查这为首之人的身份。”苏景妧指尖轻点,语气淡然。
“滴——目标身份确认,废太子麾下副将赵坤,当年废太子被圈禁,他携部分旧部潜逃,一直潜伏在京城周边,此次绑架苏二公子,一是为了勒索钱财充作军饷,二是想借此戳破国公府的猫腻,挑起朝廷内乱。”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苏景妧轻笑,目光落在画面中沈清辞的身影上,“可惜,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位气运之女,根本没带够赎金。”
窑场内,沈清辞刚一落地,便被数十把刀剑团团围住,赵坤从阴影中走出,目光阴鸷地扫过她手中的木箱:“沈小姐倒是守信,只是不知,这箱子里的黄金,够不够救你那‘情郎’的性命?”
“胡言乱语,我本是助人为乐,你竟然污我至此。”沈清辞边洗白自己边将木箱扔在地上,“少废话!黄金就在里面,先放了苏二公子!”
赵坤冷笑一声不再出声,挥手示意手下开箱,木盒打开的瞬间,碎银与石子滚落一地,耀眼的黄金踪影全无,黑衣人们顿时哗然,纷纷拔刀相向:“将军!这女人耍我们!”
赵坤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死死盯着沈清辞:“好胆!竟敢用碎石充数,看来,你是真想让苏二公子死无全尸!”他抬手一挥,“拿下她,给苏二公子陪葬!”
黑衣人们蜂拥而上,刀光剑影瞬间笼罩住沈清辞,她早有准备,拔剑出鞘,剑光如练,硬生生劈开一条血路,可绑匪人数众多,且个个悍不畏死,她虽武功不弱,却也渐渐落入下风,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顺着衣袖滴落,染红了地面。
就在沈清辞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窑场入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清脆的马蹄铁碰撞声,一队身着银甲的御林军疾驰而来,为首之人手持圣旨,高声喝道:“陛下有令,捉拿叛党赵坤及其余孽,反抗者,格杀勿论!”
御林军蜂拥而入,箭雨如蝗,瞬间将绑匪们压制住,赵坤又惊又怒,万万没想到朝廷的人会来得如此之快,他深知今日难以脱身,目光死死盯住被绑在柱子上的苏二公子,猛地拔出腰间短刀,朝着苏二公子的脖颈砍去:“既然活不成,便拉个垫背的!”
沈清辞瞳孔骤缩,想要阻拦已是不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从斜刺里飞来,精准地射中了赵坤的手腕,短刀脱手落地,赵坤惨叫一声,捂着流血的手腕后退数步。
沈清辞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白衣的年轻男子立在窑场门口,手中握着一把折扇,神色淡然,正是当朝新科状元郎陆珩,陆珩缓步走来,目光落在沈清辞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转向赵坤,语气冰冷:“赵将军,朝廷通缉你已久,今日,你插翅难飞。”
“是他?”苏景妧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画面中的白衣男子,“001,这位状元郎,似乎也带着点气运在身。”
“滴——检测到陆珩气运值较高,与沈清辞有命定羁绊,此次出现,正是其气运触发的‘英雄救美’剧情。”
窑场内,陆珩与御林军合力,很快便将残余绑匪尽数拿下,沈清辞看着被救下的苏二公子,又看向身旁温文尔雅的陆珩,心头忽然一动——靖王靠不住,若能搭上这位深受陛下器重的新科状元,未必不是一条更好的出路,她收剑入鞘,对着陆珩拱手行礼,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柔弱与感激:“多谢陆大人出手相救,沈清辞感激不尽。”
陆珩回礼,目光温柔:“沈小姐侠义心肠,陆某佩服,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国公府内,苏景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指尖把玩着藩王玉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气运之子抽身而去,转头就送来了个气运羁绊者,这剧情,倒是越来越有趣了,001,盯着他们,看看这位沈小姐,接下来会如何利用这场‘救命之恩’,为自己铺就青云路,她要不再惹我便罢了,要是再盯着我薅那就让她鸡飞蛋打,另外盯着点皇上什么时候收拾国公府,我们好脱身转到暗处。”
暮色四合,西郊窑场的喧嚣渐渐平息,御林军押着被俘的叛党返程,沈清辞扶着惊魂未定的苏二公子,与陆珩并肩走在最前,晚风拂过,吹动她染血的衣袖,平添几分狼狈,却也衬得那双杏眼愈发清亮,看向陆珩的目光里,恰到好处地掺着感激与羞怯。
“陆大人今日出手,不仅救了我与苏二公子,更擒获了朝廷通缉的叛党,这份功劳,实在令人敬佩。”沈清辞放缓脚步,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刻意的亲近,“只是不知,大人为何会恰好出现在此处?”
陆珩折扇轻摇,目光落在她手臂的伤口上,语气温和:“沈小姐有所不知,我近日察觉城西有可疑人员活动,便暗中使人探查,今日得知叛党在此设伏,恰逢御林军奉命缉拿,便一同前来,倒是沈小姐,明知凶险仍孤身赴约,这份侠义,陆某自愧不如。”
这番话半真半假,唯有他自己清楚,若非晨起时心头莫名悸动,总觉有要事发生,他本不会贸然前往西郊,这份莫名的牵引,恰是气运羁绊悄然生效的痕迹。
沈清辞闻言,心中暗喜——看来陆珩对自己已有好感,只需再加把劲,定能将这棵“高枝”牢牢攀住,她微微垂眸,露出纤细的脖颈,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其实我也是骑虎难下,靖王殿下抽身离去,国公府乱作一团,我若不出手,苏二公子性命难保。”
“沈小姐不必妄自菲薄。”陆珩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危难之际,方能见本心。你这份担当,远比那些趋炎附势之辈高尚得多。”
两人相谈甚欢,一路缓缓走回国公府,府门前,苏老夫人带着一众下人早已等候在此,见苏二公子平安归来,当即哭倒在地,对着沈清辞与陆珩连连叩谢,沈清辞忙扶起老夫人,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言语间谦逊有礼,句句不离“为民除害”“尽绵薄之力”,将“侠女”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屋内,苏景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指尖的藩王玉佩转得愈发飞快,眼底笑意却冷了几分:“倒是会借势造势,刚搭上状元郎,就迫不及待地刷声望了,本是尚书嫡女,却作这些江湖做派。”
“滴——检测到沈清辞私下命心腹打探陆珩的喜好与家世背景,似乎在筹划进一步拉拢。另外,皇宫传来消息,陛下对此次擒获叛党之事极为满意,已下旨明日召陆珩、沈清辞入宫觐见,同时,对国公府挪用军饷一案的调查也已加急,预计三日内便会有结果。”001的机械音适时响起。
“入宫觐见?倒是省了她不少功夫。”苏景妧轻笑一声,转身走到妆台前,将那枚藩王玉佩收入混沌空间,“看来,国公府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密切关注沈清辞的动向,若她敢再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或是想借我的身份做文章,便将她当年为了攀附权贵,暗中设计陷害她父亲同袍之女的旧事,‘不经意’地泄露给陆珩知道——我倒要看看,这位视‘侠义’为珍宝的状元郎,得知自己心仪之人的真面目后,会是何种反应。”
“滴——收到指令,已开始监控沈清辞所有行动,随时准备执行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