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当袅袅拉长了声音，慢悠悠地说，“没差啊。反正她嫁人了，就没人跟你抢你老公的……呃，夫君的宠爱和注意力了，你不该高兴？”
当婷婷被噎了一下，嘟囔道：“她是不来抢我夫君了，可她来抢我哥哥的宠爱了啊！”
当袅袅终于放下茶杯，正视着她，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充满现代智慧的话：“做人啊，不能既要又要。好处哪能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当婷婷眨眨眼，忽然福至心灵，压低声音问：“这……这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词——‘恋爱脑’？”
当袅袅闻言，脸上那点木然终于破裂，换上了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她上下打量着当婷婷，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啧……你怎么好意思说大哥是恋爱脑的？”
“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当婷婷理直气壮地反问，大眼睛里满是纯然的不解。
当袅袅看着她这毫无自觉的样子，一时语塞，只能扶额：“？……”
当婷婷：“？嗯？”
最终，当袅袅所有无语都化作一声长叹：“啧，唉……”这声叹息里，充满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沧桑感。
正当当婷婷还想追问她那几声语气词到底是什么意思时，花厅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一身皇子常服的单承宴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些许倦色。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当袅袅起身迎了一下，顺手接过他解下的披风。
单承宴揉了揉眉心：“跟太子多聊了会儿。”
他敏锐地察觉到花厅里气氛低迷，看了看唉声叹气的当婷婷，又看了看一脸“我懒得说话”的当袅袅，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大哥的事不顺利？”
当袅袅把他按在椅子上，递过一杯新沏的茶：“还能为什么，就是大哥和五公主那点事儿呗。我俩分头行动，结果看来都不太乐观。”
单承宴接过茶盏，吹了吹热气，说道：“巧了，今晚我和太子商议的，也正是此事。”
当袅袅和当婷婷立刻都竖起了耳朵，异口同声：“太子怎么说？”
单承宴抿了口茶，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试试。”
当袅袅：“？”
当婷婷：“？”
姐妹俩都被这过于简洁且含义不明的答案弄懵了。
试试？试什么？怎么试？
单承宴看着她们如出一辙的茫然表情，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放下茶盏，又道：“对了，刚才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三皇兄的马车正往咱们府上来，应该是来接三皇嫂的。”
“啊？三皇子来接我啦？”当婷婷瞬间把“试试”抛到了九霄云外，脸上阴霾一扫而空，立刻站了起来，眉眼弯弯，满是惊喜和期待。
当袅袅看着她这瞬间阴转晴、恨不得立刻飞出去的样子，默默别开了脸，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就这，还好意思说别人恋爱脑呢……
“嗯？袅袅，你刚才说什么？”单承宴没听清她的嘀咕。
当袅袅摆摆手，一脸深沉：“没事！我就是感慨一下，也不知道咱们家这……嗯，这‘性情中人’的基因，到底是遗传的谁……”
而此时，靖远侯府的主院内，气氛远比七皇子府花厅要激烈百倍。
侯夫人张氏气得浑身发抖，保养得宜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靖远侯当时的鼻子上，声音尖利得能划破夜空：“你看看！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好女儿！一个为了个公主连兵权前程都不要了！一个嫁了皇子就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哥哥算计家里！在这等关乎家族兴衰的大事上，跟你当年如出一辙的糊涂！自私！真是丢尽了侯府的脸面！”
靖远侯当时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猛地一拍桌子：“你说够了没有！这几天你日日哭，天天说，翻来覆去就是这些，还有完没完！”
“没完！”张氏嘶声道，眼泪涌了上来，混合着无尽的委屈与愤怒，“你如今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了你的今日，你这靖远侯的爵位是怎么保住的？你忘了你当初是如何在我父亲面前发誓会好好待我的？都是靠我娘家！没有我张家，你算什么！”
“还有完没完了！”当时怒吼，额角青筋暴起，“不用你时时刻刻提醒我！是，我承了张家的情！可这些年，我哪件事没有依着你？你不让我纳妾，府里除了你，我可曾有过别的女人？你不让我重视袅袅，我即便心中不忍，可曾对她有过多少关爱？你让儿子年纪轻轻就上战场搏军功，我明知危险，可曾阻拦过？你还想怎么样！”
“你没纳妾？”张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凄厉而讽刺，“你是没纳妾！你直接在外面养了个见不得光的外室！要不是那个女人后来大着肚子，被你鬼迷心窍非要领回府，逼着我喝她那杯妾室茶，我这辈子都要被你蒙在鼓里！”
“你没纳妾，那当袅袅那个小贱人是哪里来的？你若重视那个小贱人，你让婷婷怎么办？她才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嫡女！”
“让儿子上战场？你一把年纪了，一身在战场上留下的病痛旧伤，你还能提得动刀、上得了马吗？如果不是儿子争气，在军中站稳脚跟，为你巩固在朝中的地位，谁会搭理你这个空有爵位、早已远离权势中心的老侯爷！”
这番话句句如刀，专往痛处戳。
当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氏：“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当初……当初我已经听了你的……去母留子！若不是你心狠，娉娉她……她现在还活着！袅袅也不会自幼失了母亲！”
“母亲？什么母亲！”张氏尖声打断他，“我才是她的母亲！我才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你口口声声惦记那个死了的贱人，这么关心那个贱人生的丫头，还敢说你不重视她？你把我，把婷婷置于何地！”
“你简直疯魔了！不可理喻！”当时只觉得一阵心力交瘁，多年的隐忍、愧疚和无奈在此刻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