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拉开椅子，眼睛黏在那只烤鸭上，口水都快流到桌子上了。
“每次的晚餐时间就是我的天堂。”虽然不止一次经历晚宴的洗礼了，但大战后的饕餮盛宴依旧无法让人抵抗。
夏怡没有回答，只是拿起一套系统附带的餐具，用小刀和叉子，以一种近乎于艺术表演的姿态，从烤鸭身上片下一片皮肉相连的鸭肉。
“咔嚓。”
一声轻微但无比清晰的脆响。
那片鸭皮应声而断，带着一小块嫩白的鸭肉，被她稳稳地放在一张荷叶饼上。她又用筷子夹了几根葱丝、几根黄瓜条，最后用小勺舀了一点甜面酱，均匀地抹在鸭肉上。
她将荷叶饼 （熟练地）卷起，一个大小适口的烤鸭卷就完成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赏心悦目的仪式感。
陈宇看得眼睛都直了。
夏怡将烤鸭卷送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酥脆的鸭皮在齿间碎裂，丰腴的油脂瞬间爆开，混合着果木的清香，瞬间充斥整个口腔。紧接着是鸭肉的鲜嫩，葱丝的辛辣，黄瓜的清爽，以及甜面酱那恰到好处的咸甜。
多种味道在味蕾上完美融合，形成一股极致的幸福感，顺着食道一路熨帖到胃里。
夏怡咀嚼的动作很慢，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微不可察地眯起的双眼，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享受。
看到夏怡动了筷子，陈宇再也忍不住了。
他也学着夏怡的样子，笨手笨脚地卷了一个。但他显然没有那个耐心，卷出来的鸭卷歪歪扭扭，酱汁都快漏出来了。
他顾不上那么多，一口就将整个鸭卷塞进了嘴里。
“呜——！”
陈宇的眼睛猛地瞪大，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
酥脆！香甜！鲜嫩！
无数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炸开，最终只汇成了一个字：香！
太他妈香了！
他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什么山珍海味，什么满汉全席，在这一口烤鸭面前，全都是垃圾！
他三两口就将一个鸭卷吞下肚，然后迫不及待地去卷第二个，动作比刚才快了好几倍，仿佛晚一秒这只鸭子就会飞走一样。
小杰看着陈宇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没有去碰烤鸭，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道松鼠鳜鱼。
他伸出筷子，从鱼身上夹下一小块炸得金黄酥脆的鱼肉。
筷子刚一碰到鱼肉，那酥脆的外壳就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他将鱼肉放进嘴里，牙齿轻轻一合。
“咔嚓。”
外壳应声而碎，露出里面雪白细嫩、烫口的鱼肉。鱼肉几乎是入口即化，没有一丝一毫的腥气，只有极致的鲜美。外面包裹的糖醋汁酸甜适中，既开胃，又不会掩盖鱼肉本身的鲜味。
小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也吃过全聚德的烤鸭，但是系统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每道餐食都是最佳烹饪状态。
他忍不住又夹了一块，这一次，他细细地品味着，感受着那酸甜的酱汁和鲜嫩的鱼肉在舌尖上跳舞。
他怀里的灰灰急得“吱吱”直叫，两只前爪合在一起，对着小杰不停地作揖，黑豆眼里满是哀求。
小杰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夏怡，从盘子里捻了一粒沾着酱汁的松子，悄悄递到了灰灰嘴边。
灰灰闪电般地一口吞下，然后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在小杰怀里幸福地打了个滚。
这香气，这菜色，让林晚想起了阿哲。
以前，阿哲总会拉着她去探寻各种美食，他们也曾计划过去北京，去吃最正宗的烤鸭……
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用公筷夹了一块松鼠鳜鱼，轻轻放在她的碗里。
林晚一怔，抬起头，看到夏怡正看着她。
“吃吧。”夏怡的声音很轻，“补充体力。”
林晚低下头，看着碗里那块金黄的鱼肉，沉默了许久。终于，她拿起了筷子，颤抖着将鱼肉送进了嘴里。
酸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每次触碰到两人的回忆就会难过，但是人的情感就是这么复杂，总是在不经意将伤口撕开。
陈宇一个人就干掉了小半只烤鸭和三大碗米饭，撑得直打嗝，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摸着滚圆的肚皮，脸上是傻子般的幸福笑容。
小杰也吃了不少，小脸红扑扑的，连带着怀里的灰灰都吃得肚皮滚圆。
夏怡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姿态依旧优雅。
她看着眼前的队员们。
将这些绝望的人，从名为末日的垃圾堆里捡出来，洗干净，喂饱，让他们重新变得“有用”，或许也是“清扫”的一部分。
夏怡看着窗外系统模拟出的、一成不变的漆黑夜空，眼神变得深邃。
丰盛的晚餐过后，奢华空间内的暖光灯自动调暗，营造出适宜休憩的氛围。
夏怡回到自己的房间，刚闭上眼，门外就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她睁开眼，眸中没有一丝睡意，平静地起身开门。
门外，林晚抱着松软的枕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站在那里。她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又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期盼。
“夏怡姐……”她小声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空气吞没。
不等夏怡回应，林晚双手合十，摆出可怜兮兮的央求姿势，“我一个人有点怕。”
夏怡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她的睡相真的太差劲了。但看着林晚头顶上那个稳稳停在“100”的忠诚度数值，她最终还是沉默地侧过身，让出了身后的空间。
一个无声的许可。
林晚眼睛一亮，仿佛怕她下一秒就反悔，抱着枕头迅速地从她身侧钻了进去，一溜烟上了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夏怡。
夏怡关上门，房间再次归于寂静。
次日清晨。
夏怡在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捆住了，这熟悉的感觉。
她睁开眼，果然，林晚又一次像只八爪鱼，手脚并用地缠在她身上，脑袋还亲昵地枕在她的肩膀上，睡得一脸安详。
夏怡眉心一跳，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