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之巅，林凡静立了许久。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十亿光年的厚重大陆，穿透了稀薄的灵气云团与寂灭星尘，死死地锁定在宇宙最顶层、那片紧贴着薄膜的空域。
那座寂灭黑殿，虽已从化身的视野中消失，却如同一枚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烫印在他的元神感知之中。那种完全超脱于他掌控之外、甚至能规避他天道探查的诡异存在，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不适与警惕。
放任一个无法理解的异物，紧贴着自己宇宙的天花板？这绝无可能！
必须试探！必须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即便…需要付出代价！
林凡眼中厉色一闪，做出了决断。他身形一晃，瞬间自山巅消失。
下一刻，他已出现在十亿光年的高空，那片此前化身发现黑殿的空域附近。周遭是近乎绝对的虚无，只有下方遥远之处隐约可见大陆的轮廓，如同无垠的黑色底板。上方，则是散发着微弱波动、隔绝内外的宇宙薄膜。
他悬浮于此，神识全力扫过四周。
空无一物。与化身的反馈一致，在他的天道感知中，这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知道，它就在那里！就在眼前！
林凡深吸一口气，并非汲取灵气，而是平复心神，将自身的精气神调整至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面对这未知的存在，他不敢有丝毫保留！
“碎星！” “裂宇！”
他心中低喝！内蕴宇宙的碎星仙剑与流淌着增幅符文的裂宇仙剑，同时自他丹田浮现，落入左右手中！
双剑在手，林凡周身的气息轰然爆发！大乘期的磅礴灵力奔腾咆哮！周身万里虚空，那稀薄的寂灭灵气被疯狂抽取，化作两道巨大的灰黑色漩涡，汇入双剑之中！
“千劫剑域！”
实质化的灰黑色剑刃风暴以他为中心轰然展开，覆盖方圆十万里！亿万道寂灭剑刃疯狂生灭，将其化作绝对的死亡领域！
“裂宇…八倍…极致增幅！”
裂宇仙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剑身之上的符文链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转、燃烧！一股霸道绝伦、足以扭曲法则的增幅之力，毫无保留地加持于林凡自身，加持于碎星仙剑，加持于他即将施展的终极一击上！
林凡双手缓缓将双剑举过头顶，剑尖相抵！碎星剑内的星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坍缩、爆发！裂宇剑的增幅之力疯狂注入！
他所有的力量！所有的道行！所有对寂灭大道的理解！所有于万载血战中磨砺出的杀戮意志！尽数毫无保留地倾注于这一击之中！
这是他开辟千劫大陆、晋升大乘以来，所能发出的至强一击！
“千劫剑…终焉！！！”
他发出一声仿佛来自洪荒太古的咆哮，双剑携带着崩碎万古、终结一切的恐怖意志，朝着前方那宫殿，悍然斩落！
没有声音！
一道极致内敛、细微到仿佛不存在、颜色深邃到吞噬一切光线的灰线，自双剑交汇处悄然射出！
这道灰线，并非剑气，而是高度凝练的寂灭道则本身！是终结的概念！是万物归墟的具现！
灰线所过之处，空间不是撕裂，而是…彻底的湮灭！留下了一道绝对的、连虚无都不存在的真空轨迹，直指那宫殿！
林凡死死地盯着那道灰线，眼神锐利。他有自信，这一击，即便面对真正的渡劫后期，也足以将其重创，甚至斩杀！
下一刻！
灰线命中了！
并非击中了什么实体，也并非穿透了宇宙泡。它就那样消失了。
就在灰线抵达某个无形界限的瞬间，就如同水滴融入了大海，雪花落入了火焰，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没有能量溃散，甚至没有引发一丝一毫的空间涟漪。
那座绝对漆黑的、宏伟到令人窒息的寂灭黑殿，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从未受到任何攻击。它那光滑如镜、吞噬一切的表面，甚至连最细微的涟漪都未曾泛起。
仿佛他倾尽全力的攻击，对于这座宫殿而言，连一阵微风都算不上！
“！！！”
林凡瞳孔骤然收缩到了针尖大小！一股前所未有的彻骨的寒意，瞬间从他的脊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
自他踏上修行之路，历经无数生死，战遍星海，直至开天辟地，成就大乘…他从未遇到过如此，荒谬而恐怖的事情！
即便是面对元始天尊，他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深不可测与伟大，但那种感觉是浩瀚，而非…绝对的无法理解与无力！
这座宫殿，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它的存在方式，它的防御机制…不，或许根本就没有防御！他的攻击，或许在对方看来，根本就不是攻击，而是无需理会的微不足道的现象？
这种彻底的无效，让林凡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害怕。
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最本能的、对完全未知且无法抗衡的、更高层次存在的…恐惧！
他握着双剑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周身沸腾的剑域与灵力，如同被冰水浇灭，瞬间沉寂下去。
他死死地盯着那座依旧“不存在”于他感知中的宫殿，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向后退了一步。
冷汗，不知何时，已浸透了他的衣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