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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志层面的交锋因联盟众人信念的汇入而陷入短暂的僵持。熵湮意志似乎意识到,单凭纯粹的否定与虚无论调,难以彻底摧垮这凝聚了残存六界最后光芒的壁垒。

下一刻,攻击方式骤然一变。

那股冰冷的、试图湮灭一切的意志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为诡异、更难以防备的力量——情感之毒。

首先降临的,是玉帝的“冷漠之爱”。

这并非寻常的冷漠,而是一种高踞九天之上、视万物为平等刍狗的,近乎天道的“公正”与“无情”。它不包含恨,也不包含厌恶,而是一种彻底抽离了个人情感的、对众生疾苦的绝对漠视。

严燕林的识海中,景象陡然变幻。

他不再是置身于法则坟场,而是仿佛被拉高到了一个超越一切的视角,如同曾经的玉帝,俯瞰着下方无尽星河、万千世界。

他看到,在一个生机勃勃的小世界,洪水滔天,亿万生灵在哀嚎中挣扎,祈求上苍垂怜。而“玉帝”的意志只是漠然注视着,为了所谓的“自然循环”、“因果报应”,不曾降下丝毫怜悯。

他看到,在一个战火纷飞的人间国度,城池焚毁,尸横遍野,易子而食的惨剧不断上演。而“玉帝”的意志依旧无动于衷,认为这是“人族劫数”、“王朝气运更迭”的必然,插手只会扰乱天道运行。

他看到,无数虔诚的信徒,在神庙中焚香祷告,祈求风调雨顺、家人安康,他们奉献出最纯粹的信仰。然而那高高在上的意志,接收着这些信仰,却从未因任何个体的祈盼而动摇其“公正”的准则。一个部落因干旱而灭绝,在其眼中,与一颗星辰的寂灭,并无本质区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古老的道音,此刻被熵湮意志扭曲利用,化作了最锋利的毒刃。它并非宣扬毁灭,而是在灌输一种理念:真正的“大爱”,是超越个体情感的绝对公正,是对一切兴衰生灭的漠然接受。介入、拯救、怜悯,都是低层次的情感冲动,是对天道平衡的破坏。

这股“冷漠之爱”的毒素,开始悄然侵蚀严燕林的心神。一种“看破红尘”、“超然物外”的虚无感开始滋生,让他觉得之前的奔波、救治、乃至此刻的抗争,都变得毫无意义,如同蝼蚁的努力般可笑。坚守的“仁心”在这种“天道视角”下,仿佛成了幼稚和狭隘。

严燕林的道心开始动摇,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迷茫与空洞。联盟众人汇入的信念光华,也因这源自最高权柄的“冷漠”之意,而微微黯淡。

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这“冷漠之毒”彻底冻结时——

他猛地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了那个在瘟疫中失去所有亲人,却依旧将最后一块干粮递给陌生伤患的凡人老者的眼神;想起了那个在妖族袭村时,用瘦弱身躯挡在幼童面前的年轻母亲绝望却坚定的背影;想起了左天龙在部落覆灭的灰烬中,依旧紧握战刀、眼神灼亮的不屈;想起了阿蛮看似粗豪,却能为保护同族毫不犹豫地以身为盾;想起了青萝穿梭于生死边界,引渡亡魂时的温柔与耐心;想起了莫老仙呕心沥血推演天机,只为寻一线生机;想起了林岚和天兵们明知必死,仍坚守天界最后的尊严……

这些画面,这些来自芸芸众生、来自并肩战友的点点滴滴,如同温暖的溪流,瞬间冲垮了那虚假的“天道视角”带来的冰层。

严燕林眼中迷茫尽去,重新焕发出坚定而温暖的光芒。他直面那“冷漠之毒”,发出了自己的道音,这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意志交锋的战场:

“陛下,您错了。”

“天道或许不仁,但人心是暖的!”

“我之道,非是无情天道,而是有情医道!”

“我所见之‘仁’,非是居高临下的施舍,而是感同身受的慈悲!非是冷眼旁观的公正,而是深入红尘的担当!”

“正因见过了太多的苦难与离别,我才更知一丝温暖的珍贵,才更明白守护眼前之人的意义!”

“您视万物为刍狗,而我,愿尽毕生之力,救我能救之人,护我能护之地!这,便是我的‘仁心’,这便是我的道!”

话音落下,他那源于众生温暖与祈盼的医道之心,光华大盛,如同冬日暖阳,不仅彻底驱散了侵入己身的“冷漠之毒”,那温暖的光芒甚至反向照耀,让那通过玉帝躯壳散发出的、冰冷的“天道之爱”,都显得那么苍白和……可怜。

第一轮情感之毒,破!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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