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齐醒来时,头痛欲裂,宿醉的昏沉让他半天没缓过神。昨夜的记忆碎片般涌来 ,他好像抓着一个人的手腕,错把对方当成了黄良玉,还说了许多悔恨的胡话。
“公子,您醒了?”仆从端着醒酒汤进来,见他脸色难看,小心翼翼地说,“昨夜您喝醉了,误认了谢公子,幸好马公子路过解围。”
“谢公子?”祝英齐猛地坐起,酒意瞬间醒了大半,“我……我把谢璃认成谁了?”
“您一直叫着‘良玉’的名字……”仆从低声回道。
祝英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转为铁青。他堂堂祝家公子,竟在书院当众醉酒错认人,还暴露了自己深埋多年的心事,简直颜面尽失。“此事还有谁知道?”
“当时只有马公子和谢公子在场。”
祝英齐松了口气,他起身洗漱,脑海里反复回放昨夜的失态,只觉得无地自容。随后,他决定找谢璃道歉。
祝英齐特意在书院的回廊等谢璃。见谢璃走来:“谢公子,昨夜我醉酒失态,错认了人,还望你莫要放在心上。”
谢璃:“祝公子言重了,醉酒之人难免失言,我并未放在心上。”
祝英齐见他气度不凡,心中更是愧疚:“不管如何,是我唐突了。日后若有用得着祝某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
谢璃:“祝公子客气了。”
祝英齐:“谢公子,英台她……性子执拗,却绝非不懂分寸,还望你日后多照拂一二。”
谢璃:“祝公子放心,英台是我同窗,亦是挚友,无需你嘱托。”说罢,转身便走。
刚走出不远,便见马文才倚在廊柱旁。
马文才:“方才祝英齐找你道歉?”
谢璃:“与你何干?”
马文才直起身,几步走到她面前,拦住去路。
马文才:“怎么不干?昨夜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你岂不是要被那个醉鬼纠缠更久?谢璃,你该如何谢我?”
谢璃:“文才兄想要什么谢礼?是想要我为你研墨,还是替你抄书?可惜,这些事,恐怕轮不到我来做吧?”
马文才:“我想要的,你自然知道。”
谢璃:“文才兄说笑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绕过马文才,快步走向书房,只留下马文才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眼底的痴情与执着愈发浓烈。
当晚,书院的桂花树下,祝英台又在偷偷抹眼泪。谢璃走上前,将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祝英台。
祝英台:“谢璃,山伯今日还是避着我,他是不是真的……”
谢璃:“他不是。山伯只是需要时间接受,毕竟,你的身份,还有你的心意,都太突然了。而且,我看他对你,并非毫无情意。”
祝英台眼睛一亮:“真的吗?”
祝英台:“可他今早见了我,连话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谢璃:“你可知他昨夜在桃林站了半宿?”
祝英台:“你怎么知道?”
谢璃:“我恰巧路过,见他对着你送的那支竹笛发呆。他不是避你,是怕自己唐突了‘祝贤弟’,又怕辜负了你的心意。”
正说着,远处传来脚步声,梁山伯提着书篮走来,看到两人,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走上前,声音有些沙哑:“英台……”
祝英台站起身,眼眶还红着,却倔强地看着他:“山伯,你是不是觉得我骗了你,很生气?”
梁山伯连忙摇头:“我只是……只是一时没缓过来。”
谢璃看着两人,悄悄起身离开。刚走到回廊,就见马文才站在那里。
马文才:“你倒是会做顺水人情。”
谢璃:“他们两情相悦,本就该在一起。”
马文才:“那我呢?我对你的心意,你就看不见吗?”
谢璃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文才兄,感情之事,自然是顺其自然为好。”
马文才:“顺其自然?我等了这么久,难道还要继续等下去?”
谢璃:“文才兄,书院之中,当以学业为重。”
几日后,书院组织学子们去郊外踏青。春风和煦,花开遍野,学子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气氛十分融洽。祝英台拉着梁山伯在溪边赏景,两人有说有笑,俨然一对璧人。
谢璃独自走在林间小路上,享受着难得的清静。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竟是马文才。
谢璃:“你怎么来了?”
马文才:“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放弃的。我马文才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谢璃不再说话,继续往前走。
踏青归来的路上,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学子们纷纷找地方避雨,祝英台和梁山伯共用一把伞,并肩走在雨中,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角,却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心情。
回到书院后,马文才淋了雨,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脸颊烧得通红,呼吸粗重如鼓。谢璃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指尖刚触碰到他的额头,就被烫得缩回手。
“水……”马文才含糊地哼着,眉头拧成一团。
谢璃起身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扶他坐起,将杯沿凑到他唇边。热水滑过喉咙,马文才似乎清醒了些,睁开眼,朦胧中看见“少年”清秀的眉眼,竟笑了笑:“谢璃……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
谢璃:“不过是同窗之谊。”
马文才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带着病中的虚浮,眼神却亮得惊人:“只是同窗?那你为何彻夜守着我?谢璃,别骗自己了……”
谢璃:“你好好休息。”转身想去叫门口的马统,却被马文才拽住了衣摆。
马文才:“别离开我。就陪我一会儿,像以前一样……”
她终究没有挣开,重新坐回床边。马文才似乎安心了些,渐渐松开手,呼吸也平稳下来,只是睡着时,眉头仍微微蹙着,像藏着解不开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