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谢璃随谢琰踏上返回杭州的马车。
抵达尼山书院时,已是夜色渐晚。谢璃与谢琰道别后,拿着行囊刚推开门,就见马文才正坐在桌前看书:“谢兄回来了。”
仿佛前几日的纠缠与试探从未发生过。
谢璃心中莫名有些气闷,却也懒得与他计较,只“嗯”了一声,便走到自己的床榻边整理行囊。青柠早已将寝室打扫干净,连她常用的笔墨纸砚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两人各自沉默,屋内只剩下翻书的沙沙声。谢璃几次忍不住想开口质问他为何装作若无其事,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夜色渐深,两人洗漱完毕后,便各自躺上了床榻。谢璃辗转反侧,许久都未能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谢璃终于有些睡意朦胧。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到身边的床榻传来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道黑影缓缓靠近。
谢璃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猛地睁开眼睛,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她看到马文才正蹲在她的床榻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谢璃:“马文才!你想干什么?”
马文才:“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我回不回来,与你何干?”谢璃猛地侧过身,背对着他,“你若是再不走,我便喊人了!”
马文才:“谢璃,那日在山长书房门口,你二哥说的话……他让我离你远点,可我不想。”
谢璃:“马文才,你别再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们只是同窗,仅此而已。”
马文才:“仅此而已?谢兄,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们之间,真的只是同窗吗?那日在床榻上的纠缠,你敢说你对我没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谢璃:“我没有!马文才,你休要胡言!那日不过是意外,我对你绝无半分异样之感。”
马文才:“是吗?可谢兄为何不敢与我对视?为何每次我靠近,你都这般紧张?”
谢璃猛地掀开薄被坐起身,怒视着他:“我只是……,我现在就去告诉山长,说你深夜骚扰同窗!”
马文才见她真的动了怒,终是缓缓起身,却在转身前留下一句:“谢兄,有些事,不是你否认就能改变的。
此后几日,马文才像是变了个人,不再直接追问,却总在不经意间试探。那日午后,他沐浴归来,故意将外衫搭在屏风上,对着正在看书的谢璃道:“谢兄,劳烦帮我递下衣衫。”
谢璃头也不抬:“自己去拿。”
马文才挑眉:“不过是举手之劳,谢兄何必如此小气?”
谢璃猛地合上书,起身便要走。马文才却上前一步拦住她,身上淡淡的水汽扑面而来。谢璃脸颊一红,绕开他快步走出寝室。看着她仓促的背影,马文才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的反应,越发印证了他的猜测。
夜里,马文才竟真的梦到了谢璃。梦中,她未束发,一袭水绿色罗裙站在湖边,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散,正对着他笑。他走上前,想要握住她的手,却猛地惊醒,额间已渗出薄汗。看着隔壁床榻上熟睡的身影,马文才心中的情愫愈发浓烈。
七夕那日,书院放了半日假。祝英台拉着谢璃偷偷溜到后山的桂花树下,摆上瓜果糕点,拜织女。
祝英台:“谢璃,你也来拜啊,说不定织女会赐你一段好姻缘呢!”
谢璃本想推辞,却被祝英台硬按在蒲团上。青柠和银心在一旁偷笑。谢璃没什么心思许愿,只随意地跟着拜了拜,起身时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一张红纸——那是她早上闲来无事写的生辰八字,被祝英台拿来垫了糕点。”
红纸飘落在地,恰好被寻来的马文才撞见。他弯腰拾起,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瞳孔猛地一缩。
纸上“谢璃”二字旁边,生辰八字的时辰分明是女子的命格。
马文才捏着那张纸,心中积压许久的疑虑终于有了答案。他没有立刻上前戳破,只是将红纸悄悄揣进袖中,转身隐在树后,看着树下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原来,他的“谢兄”,真的是个姑娘。
回去的路上,马文才\/心中已有了主意。他没有打算立刻戳破谢璃的身份,那样未免太过无趣。他要像温水煮青蛙一般,一点点融入她的生活,让她习惯他的存在,直到再也无法离开。
从那以后,马文才不再刻意试探,每日只是与谢璃一同上课、温习功课。他会在谢璃看书时,默默为她研墨;会在她练字时,轻声指出她的不足;甚至会在食堂打饭时,特意多带一份她爱吃的糕点。谢璃虽觉得奇怪,却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任由他一点点走进自己的生活,心中的防线,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松动。
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祝英台女子身份的蛛丝马迹,终究被心思歹毒的王蓝田捕捉到了。他暗中收集证据,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要在众人面前揭穿这个“丑闻”,让祝英台和包庇她的人颜面扫地。
在书院的一次讲学上,王蓝田见时机成熟,便故意高声发难,言语间句句指向祝英台,暗示她并非男子。祝英台脸色煞白,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
谢璃:“蓝田兄此言何意?英台兄与我们同窗日久,品行端正,你怎能仅凭无稽之谈便污蔑于他?”
王蓝田见谢璃出头,心中暗喜,以为能将两人一同拖下水,当即得意道:“我是否污蔑,大家一看便知!”说着,他便要上前拉扯祝英台的衣襟。谢璃早已料到他有此一招,抢先一步挡在祝英台身前,脚下微微一绊,王蓝田重心不稳,竟直直地摔在了地上,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谢璃:“王兄这般急切,莫不是想故意轻薄同窗?方才你所言,无凭无据,不过是信口雌黄。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禀报山长,治你个诽谤同窗之罪!
”王蓝田摔得灰头土脸,又被谢璃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在众人的嘲笑中狼狈地爬起来,悻悻而归。
经此一事,祝英台对谢璃感激不已,两人的情谊愈发深厚。而梁山伯看着谢璃挺身而出时的飒爽身影,心中的敬佩之情也更甚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