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尼山书院,每日午后总有学子结伴去后山的温泉沐浴。这日,王蓝田等人邀着同窗往温泉去,路过谢璃与马文才的宿舍时,见两人都在,便高声喊:“谢兄,文才兄,一同去温泉沐浴啊?”
谢璃正低头整理剑谱,闻言头也不抬地摆手:“你们去吧,我今日有些乏了,想在屋中看书。”
王蓝田撇撇嘴,嘟囔道:“谢兄怎么总不去沐浴?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毛病?”
马文才闻言,眉头瞬间皱起,瞥了王蓝田一眼:“谢兄爱待在屋中,与你何干?”
王蓝田被他眼神一慑,不敢再多说,讪讪地带着人走了。
屋内只剩两人,马文才看向谢璃,见她依旧专注于剑谱,仿佛方才的话未曾入耳。他心中却泛起了嘀咕,自入学以来,谢璃当真从未与众人一同去过温泉,便是每日晨起洗漱,也总是等他出去练剑后才动手,且从不许青柠以外的人靠近。
这般行径,实在古怪。
夜里,谢璃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宽松的里衣,便径直上了床。马文才随后也洗漱归来,见她已经躺下,里衣的领口扣得严严实实,连手腕都藏在袖子里,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躺在床的另一侧,背对着谢璃,却丝毫没有睡意。黑暗中,谢璃身上那股清雅的香味似乎更浓郁了些,不像男子常用的熏香,倒像是女子闺中用的香膏味道。
更让他在意的是,谢璃睡觉时总是靠在床的边缘,仿佛怕与他有丝毫触碰。而且,她里衣也从未解开过,即便是最热的夜晚,也依旧穿着完整。
“喂,”马文才忍不住开口,“你晚上睡觉都不脱衣服的吗?”
谢璃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随即不悦地回道:“我习惯这样,不行吗?”
马文才:“哪有男子睡觉穿这么多的?你该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马文才!”谢璃怒声道,“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不喜欢裸睡,难道这也有错?”
马文才被她吼得一愣:“随便你。”
他转过身,不再说话,心中的疑云却越积越厚。这个谢璃,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生活习惯,都与寻常男子大相径庭。尤其是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还有那双过于清亮的眼睛,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女孩。
可她明明是谢安的侄子,是个男子啊。
马文才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散。或许,谢璃只是性子古怪了些,又有些洁癖罢了。他怎么能因为这些,就怀疑一个男子的身份呢?
然而,接下来的几日,谢璃的“怪癖”越来越多。她从不与学子们一起如厕,每次都要等到没人的时候才去;她的衣物也总是由青柠亲自清洗,从不交给书院的洗衣妇;甚至在演武场练剑时,她也会刻意避开众人,找个偏僻的角落独自练习。
这一切,都让马文才的怀疑越来越深。他开始暗中观察谢璃,发现她的手指纤细,皮肤白皙,根本不像是常年练剑的男子;她说话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却依旧带着几分女子的清脆;甚至连她生气时,脸颊泛红的模样,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娇俏。
“难道……”一个荒谬的念头在马文才心中升起,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猛地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若是谢璃真的是女子,那她女扮男装来尼山书院,岂不是欺瞒了所有人?而且,他对一个“男子”产生的那些奇怪的悸动,又该如何解释?
马文才越想越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梦中,他又见到了扬州后花园那个穿着华服的小女孩,她笑着递给他一块桂花糕,眼神骄傲又明亮。可转眼间,小女孩变成了谢璃的模样,穿着月白锦袍,对他说:“马文才,你输了,给我铺床。”
他惊醒过来,额头上满是冷汗。看着身边熟睡的谢璃,马文才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这个谢璃,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