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虞儿猛地抬头,泛红的眼眶里没了半分柔弱,只剩积压多年的愤怒与不甘,:“宫子羽,午夜梦回的时候,你倒问问你的好父亲,十年前我是真心想嫁给他的吗?
“十年前在大赋城郊外,他见我生得像已故的兰夫人,便以权势强娶我做继室!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除了顺从,还能怎么做?”
她上前一步,,逼得宫子羽下意识后退,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年前,是你不顾我是你父亲遗孀、是你名义上母亲的身份,不顾我从小看着你长大的情分,却偏要将我困在身边,逼我做你的夫人!”
““我和宫尚角有情,那是在你父亲强娶我之前,是在你用执刃身份困住我之前!若不是命运捉弄,哪里轮得到今天这荒唐局面?”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你要是觉得我碍眼,觉得我脏了你的羽宫、坏了你的规矩,大可现在就杀了我——反正我这一辈子,早就被你们宫门的人毁得一干二净了!”
“强娶?情分?你倒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若你真不情愿,为何这些年对父亲温顺体贴,又对我百般示好?”
“示好?”我一个女子,在宫门里步步为营,不顺着你们的心意,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你以为我愿意戴着温顺的面具,看你们父子的脸色过日子吗?”
宫子羽猛地回头,:“你明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却还要和宫尚角的纠缠不休!”
“心意?你的心意就是强迫我,逼我扮演你想要的温顺模样?宫子羽,你从来都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你何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宫子羽上前一步,“我为了你,不顾宫门上下的非议,不顾先执刃的颜面,你却说我只在乎自己?柳虞儿,你到底有没有心?
“心?我当然有心。只是我的心,早在十年前被你父亲强娶进宫门时,就碎成渣了。你以为你不顾非议护着我,是对我好?你不过是把我当成另一个‘兰夫人’,当成你的猎物——你和你父亲,根本没两样!”
“我没有!”我从没把你当成任何人的替身!我对你的心意,你怎么能这么说?”
“心意?”柳虞儿盯着他,字字诛心,“你若真懂心意,就该知道,我想要的从不是羽宫的荣华,不是‘执刃夫人’的头衔,是能和喜欢的人安稳过日子!可你们宫门的人,偏要把我锁在这金丝笼里,让我对着你们父子演戏!”她指着门外,语气带着嘶吼,“宫尚角待我是真心,可就因为你是执刃,他连靠近我都要偷偷摸摸!你和你父亲毁了我,我想要我对你们感恩戴德?”
“不妨再告诉你,花长老就是我杀的。”
宫子羽瞳孔骤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挡我路的人,都该死。”她指尖微抬,一缕凌厉的气劲擦过身旁的立柱,留下一道深痕,“花长老想查我底细,留着他只会碍事。杀他,不过是清理掉一个绊脚石而已。”
“你竟敢……我本想护你,可你竟如此心狠手辣!”
“护我?”柳虞儿挑眉,身形陡然一动,速度快得只剩残影,“宫子羽,你连看清我动作的本事都没有,又谈何护我?”
话音未落,她掌风已至宫子羽身前。宫子羽急忙抬手格挡,却只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被震得连连后退,心口一阵发闷。他这才惊觉,柳虞儿的功夫竟已到了这般地步——那绝非宫门武学,招式诡谲又霸道,每一招都带着致命的凌厉。
“别白费力气了。宫门里能接我三招的人都没有,你以为凭你,能拦得住我?”
“我手里若想再添几条人命,不过是抬手的事。包括你,子羽。”
“子羽。就当羽宫里从来没有过柳虞儿这个人,对你,对我,都好。”
宫子羽望着她,没有半分退缩,反而上前一步,:“虞儿,不管你要去哪,我都跟你走。宫门的规矩、执刃的身份,我都可以不要。”
柳虞儿身形一顿,像是没料到他会有此反应,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子羽,你可知我是谁?我是无锋的少主,手上沾着宫门人的血,更是你该除之而后快的仇敌——你真的愿意和我一块儿走?”
宫子羽却没有半分犹豫,一步步走近,将她眼底的防备看得分明,却依旧固执的拉住她的手腕:“在我心里,你先是我的妻子。再是其他。我们是夫妻,不管你是谁、要去何处,自然你在哪,我就在哪。”
“宫子羽,你别傻了。我是无锋少主,你是宫门执刃,我们从根上就是死敌。跟着我,你要背弃宫门所有族人,要顶着‘昏聩,’的骂名,这辈子都不能回宫门了,你真的想好了?”
“我早想好了。从你说‘羽宫从没柳虞儿’的时候,我就想好了。宫门的规矩困不住我,执刃的身份也比不上你。至于骂名……只要能和你在一块儿,这些算什么?”
“你想好了,我却没打算带你走。我这一路满是血腥,不想再拉一个人下水——尤其是你。”
“虞儿!”宫子羽急忙上前,却被她一道气劲拦在身前。柳虞儿看着他急切的模样,却还是强撑道:“你回去吧。就当今天的话从没说过,好好当你的执刃,守好你的宫门。我们……到此为止。”
说罢,她转身就要掠出羽宫,衣角却被宫子羽死死拽住。他看着她的背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不回去。你去哪,我就去哪。你若嫌我碍事,我可以不跟着你,只远远守着——但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走。”
柳虞儿的脚步顿在原地,背对着他,良久没有动作。“你这性子,倒和你父亲一样固执……”
话音未落,她忽然转身,掌心凝聚的气劲却没朝宫子羽袭来,反而劈向了殿外的立柱。“轰隆”一声,立柱断裂,殿顶落下簌簌灰尘。她看着惊愕的宫子羽,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走吧。但你记住,一旦踏出这宫门,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我不回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羽宫,夜色正浓,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