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奈回到住所之后,给父亲清泉上野发了一份电报,反复核对后,她改了三遍,每一个字都经过精心斟酌。
电报内容如下:
“父上亲启:抵港后,遭宫本以纯子为饵,将女儿诱至别墅囚禁,女儿假意顺从,暗中寻机脱身,却于今晨撞见宫本与纯子争执,宫本失手杀姐,继而欲对我施暴,我为自保,不得已开枪毙之。已留现场证据,证宫本意图不轨,与家族无关。待归东京向父上请罪。怜奈叩上。”
她没提纯子勾结宫本的事,也没说自己设局的细节——在清泉上野面前,“受害者”的身份,远比“复仇者”更安全。父亲疼她,却也看重家族颜面,这样的说法,既能保住她,也能让清泉家避开军部的猜忌。
果然,六小时后,清泉上野的回电到了,只有简短几句:“知晓,无需请罪。妥善处理后续,归程注意安全,父已令东京军部暂压此事。”
看到“无需请罪”四个字,怜奈眼底的紧绷才稍稍放松。她将电报给叶冲,叶冲看完,递给林小庄,两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清泉上野的态度,等于默认了她的说法,这场风波,总算能暂时压下。
林小庄突然开口:“香港军部那边,我已经托人打过招呼,就按怜奈说的版本上报,现场的‘证据’也会有人处理干净。”
怜奈刚收拾好行李,就接到了东京军部的电话,是父亲的副官打来的:“清泉小姐,阁下吩咐,您回东京后无需去军部报备,直接回府即可。另外,纯子小姐的后事,阁下已安排妥当,您不用操心。”
“知道了,替我谢过父亲。”怜奈挂了电话,心里清楚,父亲这是在彻底帮她撇清关系——连纯子的后事都不让她插手,就是怕军部的人借机找她问话。
而远在东京的清泉上野,看着手里的电报,他当然知道,女儿的话里或许有隐瞒,但纯子的死已成定局,宫本也罪有应得,追究下去,只会让清泉家陷入被动。他拿起笔,在电报上写下“阅”字,随即下令:“把宫本的档案封存,不准任何人再提此事。”
怜奈抵达东京时,天刚蒙蒙亮。专车直接将她从码头送回清泉家老宅,门口早已站着熟悉的管家,接过她的行李时,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小姐,阁下在书房等您,吩咐过您到了就直接过去。”
她点点头,脱下沾着海风气息的外套,径直走向二楼书房。推开门,清泉上野正坐在红木书桌后,手里捏着一份文件,见她进来,才缓缓抬眼——那双和她相似的眼眸里,没有怒意,只有深不见底的探究。
“坐。”清泉上野指了指桌前的椅子,“香港的事,军部那边已经收尾了,你不用再管。”
怜奈坐下,没有主动开口。她知道,父亲既然让她直接回府,就不会再追究表面的“自保”之说,但他必然察觉到了破绽。
果然,清泉上野将文件推到她面前,封面印着“宫本宅邸搜查报告”。“别墅里那杯加了迷情剂的茶,还有纯子房间里的加密电话记录,是你故意留下的吧!”
“是。宫本觊觎药剂数据,纯子勾结外人害我,我若不设局,现在躺在那里的就是我。”她没有辩解,也没有示弱,在父亲面前,过度的“委屈”反而会显得刻意。
清泉上野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轻笑一声,将文件合上:“你比我想象中更狠,也更聪明。纯子的性子太急,又总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走到这一步,是她自己选的。”
这话,算是彻底抹去了纯子的“受害者”身份,也等于认可了怜奈的做法。怜奈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却没露出丝毫放松的神色:“让父亲费心了。”
“你是清泉家的女儿,我自然要护着你。”清泉上野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的樱花树,“不过,经此一事,军部那边对你多了些忌惮。接下来几个月,你就在老宅待着,别去上海了——等风头过了再说。”
东京的雨连下了三天,老宅的庭院里积着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怜奈坐在窗边看书,手里的书页半天没翻动——父亲让她“蛰伏”的话还在耳边,她知道,这是保护,也是限制。军部虽没再追问宫本和纯子的事,但暗地里的盯着她的眼睛,只会多不会少。
正想着,书房的电话响了。是父亲的副官打来的,语气恭敬却带着几分谨慎:小姐,军部派了人来,说是想请您去一趟,聊聊之前a型药剂的研发细节。”
军部果然还是没放下,回道:“告诉他们,我前几日在香港受了惊吓,身体还没恢复,暂时不方便出门。若有急事,让他们直接联系父亲。”
挂了电话,她立刻去书房找清泉上野。父亲正对着地图沉思,见她进来,头也没抬:“军部的人来了?”
“是,想让我去军部谈药剂的事。”怜奈走到桌前,看着地图上标注的“东北军区”字样,“他们怕是想让我重新接手药剂研发。”
清泉上野终于抬头,眼神冷了些:“他们敢。”他拿起笔,在地图上划了一道线,“我已经跟参谋总部打过招呼,说你需要静养,谁也别想再让你碰药剂的事。你这段时间就安心待着,正好也想想,接下来要怎么走——是继续跟明楼在一起,还是彻底抽身。”
接下来的一个月,怜奈几乎没出过老宅。白天看书、整理之前记下的药剂数据,晚上则通过加密频道和叶冲、林小庄联系,确认香港那边的情况。军部偶尔会派人来“探望”,但都被父亲挡了回去,倒也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