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岐山不夜天后,温瑜即刻闭关,将溶洞中所得的赤血果、洗尘珠与九转还魂草炼化为丹。三日后方才出关,拿着三瓶瓶丹药:赤血果凝练的“固本丹”色泽朱红,洗尘珠融成的“清灵丹”莹白通透,九转还魂草炼就的“破境丹”则泛着淡淡的青光。
她寻来蓝湛与魏婴时,两人正在演武场切磋。见温瑜走来,魏婴率先收了招,笑着迎上来:“温姐姐出关了?看你气色,定是炼成好东西了。”
温瑜将固本丹与清灵丹分别递过去:“赤血果与洗尘珠所制,你们二人修为尚在精进期,服下或有助益。”
蓝忘机接过玉瓶,指尖触到她的温度时微顿,轻声道:“多谢,虞之姐姐。”魏婴早已迫不及待拔开塞子,凑到鼻尖闻了闻:“好香!这就去服下试试。”说罢转身就跑,被蓝忘机一把拉住后领,才悻悻道:“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再服……”
温瑜看着二人互动,嘴角微扬,转身时瞥见廊下等候的温逐流,眼神淡了几分:“父亲那边可有动静?”
“宗主,仙门百家已收到请柬,七日后来不夜天观礼。”
后山深处温氏禁地,唯有历任宗主可入。温瑜踏入时,温若寒负手站在石桌前,指尖把玩着一枚阴铁碎片,温逐流则守在入口处。
“都安排好了?”温若寒抬眼,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是。”温瑜取出盛放真阴铁的锦盒,置于桌上,“四枚皆在,空间结界已加固,除非有和我一样的同阶元婴修士以本命精血强行破界,否则绝无可能感知。”
石桌上还摆着四枚仿制品,色泽、戾气与真阴铁别无二致,只是内里灵力虚浮,细看才能察觉异样。“七日后的毁弃大典,就用这些。”温若寒拿起一枚仿品,指尖灵力微动,碎片便泛起与真阴铁一般的黑气,“仙门百家只知阴铁邪异,哪看得出这其中关窍。”
温瑜指尖拂过仿品表面,那层刻意模拟的戾气在她灵力触碰下微微扭曲,旋即又恢复如常。“仿品的灵力波动已调试妥当,纵是蓝曦臣的朔月、聂明玦的霸下,也难辨真伪。”
温若寒冷笑一声,将仿品丢回桌面:“金麟台那群人只盯着‘大义’二字,清河聂氏一门心思在刀术上,云梦江氏……江枫眠素来谨慎,却也架不住众口铄金。至于姑苏蓝氏……”他目光扫过温瑜,“曦臣与忘机,对你深信不疑,更不会深究。”
温瑜垂眸,“魏婴是父亲亲传弟子,性子跳脱却不愚钝,大典之上需有人看顾,莫让他起了疑心。”
“温逐流会盯着。”温若寒道,“你只需安心主持大典,演好这场戏。”
温逐流应声:“属下明白。”
三人又细细核对了大典流程,从祭台布置到灵力引爆的时机,确保仿品损毁时的异象与真阴铁分毫不差。待诸事议定,温若寒挥了挥手:“去吧,别让外面的人等急了。”
温瑜回听竹院时,天已经擦黑了。院里静悄悄的,只有窗边透出点光。她推门进去,见蓝湛正坐在榻上调息,眉眼沉静,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力光晕。
等他收了功睁眼,看见她进来,眼神一下子柔和了些,起身迎过来:“虞之姐姐,你回来了。”
“方才去药庐了,找温情拿了点药。”温瑜把手里的小纸包放在桌上,声音放得轻,“没什么大事,就是……身子近来有些乏,让她开了些方子”
蓝湛愣了一下,眼睛倏地睁大了些,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是……有了吗?”
“嗯。”温瑜点头,看着他瞬间染上喜色的脸,嘴角也弯了弯,“还不稳,没敢早说。”
他伸手想碰她的小腹,又怕碰坏了似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最后轻轻落在她腰侧,声音都带着点发颤:“那……要小心些。”
“知道。”温瑜拍拍他的手,“对了,曦臣和叔父那边……”
“兄长说,他们已经从云深不知处动身了,估摸着明日就能到,赶在大典前头没问题。”蓝湛连忙说,又想起她刚才的话,眼睛亮晶晶的,“等兄长和叔父来了,就能告诉他们了?”
“嗯,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温瑜笑问。
蓝湛重重点头,用力抿着唇,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是天大的好消息。虞之姐姐,以后别这么晚回来了,我会担心的。”
“好,听你的。”
接下来几日,不夜天渐渐热闹起来。兰陵金氏的队伍最是张扬,金光善带着金子轩,一路笑语晏晏;云梦江氏则来得低调,江枫眠带着江澄;清河聂氏来的是聂明玦,一身玄衣,气势迫人,聂怀桑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把折扇,东张西望地看热闹。
魏婴这些日子被温逐流“看顾”得紧,却也没闲着,一会儿凑去聂氏队伍里找聂怀桑比划,一会儿又溜回温瑜身边,好奇地问:“温姐姐,那阴铁真要当众毁了?我总觉得那东西邪门得很。”
温瑜正看着侍女摆放宴饮的器具,闻言淡淡道:“邪物留着终是祸患,毁去才得安宁。”
毁阴铁大典当日,不夜天祭坛高耸,四枚仿品阴铁被置于祭台中央,黑气缭绕,乍一看与真阴铁无异。温瑜身着宗主朝服,立于台前,声音清越:“阴铁邪异,扰我仙门安宁,今日岐山温氏便率百家共毁此物,以绝后患!”
话音落,温若寒隐于暗处催动灵力,温瑜与蓝曦臣、聂明玦等人齐齐出手。仿品遇强灵力冲击,瞬间爆发出浓烈黑气,戾气翻涌,竟真如真阴铁损毁时一般骇人。魏无羡站在台下看得真切,眉头微蹙,却被温逐流不动声色地引开了视线。
待黑气散尽,仿品化为齑粉,众人皆松了口气。金麟台修士率先高呼“仙督大义、温宗主大义”,其余人纷纷附和,气氛一时热烈。
晚宴设在不夜天的主殿,火盆烧得正旺。温若寒端坐在主位,温瑜居左,右侧依次是蓝启仁、蓝曦臣、蓝忘机。她抬手示意侍女上酒,目光扫过满座宾客:“今日幸得诸位相助,这杯薄酒,敬天下安宁。”
侍女们鱼贯而入,给金、江、聂三家及其他仙门递上琥珀色的酒盏,唯独给蓝氏几人奉上青瓷茶碗。
她亲自为各家族长斟酒,酒液清透,毫无异样,正是掺了改良生死符的佳酿。
走到蓝氏席位时,她换了个白瓷茶壶,给蓝曦臣与蓝启仁续上茶水,轻声道:“叔父,你们素来禁酒,尝尝这云雾茶,是今早刚采的。”
蓝曦臣含笑点头,端起茶杯:“多谢虞之费心。”他饮了一口,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有察觉,却终究没有多问。蓝湛坐在一旁,视线始终追随着她,见她神色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
邻桌的魏婴正跟聂怀桑说着话,见温瑜过来,举杯道:“温姐姐,今日这大典真是痛快!我敬你一杯!”
温瑜看着他眼里的光,淡淡道:“你还小,这样的烈的酒少饮。”说着朝侍女示意,换了盏果酒给他。
魏婴撇撇嘴,却还是乖乖接了。魏婴捧着酒杯一饮而尽,咂咂嘴道:“师父,这果酒不错啊!”
温若寒瞥他一眼,嘴角难得带了丝笑意:“少喝点,明日还要修行。”
席间觥筹交错,金光善借着酒意夸赞温氏功高,聂明玦沉默饮酒,江枫眠浅酌慢饮,目光却不时扫过温瑜。无人察觉,那些被众人饮下的酒液里,正藏着温瑜以秘法改良的生死符——无色无味,如附骨之疽,若有朝一日对温氏生出二心,灵力便会悄无声息地溃散,直至沦为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