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山。
楚云天是真的纠集了天恒宗弟子和山民,还有自愿听会的人界子民。
“诸位,下午好,我是天恒宗现任代理宗主、原副宗主,楚云天。”
楚云天正好受伤完了制服要重做,索性给他按宗主的做了。
比之副宗主的其实差别并不在哪,只是除了滚边,衣袍已然是清一色纯白。
他终于在第十一年成为了天恒宗的宗主、走上了曾经他以为自己要几十年才能走上的位置。
楚云天言简意赅介绍完自己就是来的其他人,其实站上台子的人并不多、几句话就能介绍完。
在陆续介绍完自己后,楚云天拿起了扩音石。
“今日我站在此地,”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其一,解释天恒宗近来为何频频疏散你们与人界异动;其二,宣布天恒宗接下来的行动与人界现状;其三,对某些关于天恒宗的不实传言,作一个回应。”
嵇揽琛背手站在他身后,已经猜到他不止是来解释这些问题。
不然他也不会让晏弦终、司空绪、易云荷、程亦明、宁宵按等级发动每个天恒宗弟子写文书,一炷香之内凑出一摞传单。
嵇揽琛也没闲着,给他摆平长老、顺便把天恒宗曾经逐光之征才用的宗门大旗翻出来。
“你要做什么,”嵇揽琛知道那时候四州大比他们都没带着旗子去,“这么大阵仗?”
“当然是打仗之前,”楚云天从来解释什么张口便来,此时居然在起稿,“先挑民心。”
他说的不是抚,而是挑。
挑动,挑起,挑拨。
“你这不是挑民心,”嵇揽琛无奈,“你是要起义。”
“你猜对了。”楚云天居然还承认,“我就是要游行示众,告诉神界,天恒宗扬旗造反。”
“有种。”嵇揽琛点点头,“够胆。”
天恒宗是有宗门徽印的,旗帜如同校服一样渐变的白蓝为底、周围金线滚边银线为穗,而徽纹是与他们领口第三颗扣子一致的、如意团云连珠环带花草水底纹。
它复杂却不累赘,囊括五行、天地人、八卦六十四变……
楚云天看着那面旗帜,其实天恒宗随处都是这种比阵法复杂的纹印、尤其是门口那地上,门规之下便是跟符阵似的纹路。
这是天恒宗代代相传的护宗禁制大阵,也是他们生生不息、源远流长的宗门底蕴。
天道恒常,大行弥坚。
谁家仙门把护宗禁制就这么画出来,摆明了就是不怕打。
但祖上富过关现在什么事。
天恒宗最能打的时候,七界大混战坐于天火中巍然不动;当然那是过去,逐光之征打到最后宗门就剩个壳,二十多年真就百废待兴。
他抬手,指尖停在纹路中央。
与他们玉令的底纹一模一样。
与他们校服内侧的纹路一模一样。
……天恒宗,一直与所有弟子同在。
嵇揽琛看向楚云天,他都不需要扩音石,越说越民心沸腾。
“天恒宗不接受平白无故的污蔑与质疑。”
“人界的子民看在眼里,我们行事何如、你们比我们明晰。”
“所以,天恒宗所有在宗弟子,听好——”
“外争人权,内除月贼,人界的每一寸土地都属于人类!”
“我们人界寸土不让寸地不送,我们天恒宗,与骨醉宫血战到死!”
“他们要让修士与生民隔绝,要把人界奉送给神界,我们能不能答应?!”“不能!”
“他们要葬送我们前赴后继换来的平和,要教我们誓死守护的生民沦为神界驱使的牲畜,我们能不能同意?!”“不能!”
“他们要把逐光之征换来的短暂安闲掐灭,要欺我人族软弱无力辱我人族朝生暮死如同蝼蚁,我们该怎么做?!”“弑神!”
“天恒宗全体在宗弟子听令!”“弟子在!”
“我,天恒宗现任代理宗主楚云天,我将率还愿出战的人与我出战!”
我们不能任骨醉宫一次次侵扰蓬山、进犯光州、撩骚瀛洲,我们不能看骨醉宫一步步葬断人界、弑灭生民。
我们,打向长渊,杀灭骨醉宫,屠上神界!
“长渊逐月,抵死反生!”
“为人界,我们赴死新生!”
楚云天说完就在夕阳下的长风之中拔出宗门大旗,金光绕身之下、无数传单撒向天际。
一寸山河、一寸血泪;
十万修士,十万人界民心。
“神界可以肆无忌惮发动一次又一次侵略,我们也可以站起来、再来一次逐光之征。”
“他们要夺人界的疆土,我们就打上神界、逼到神界主宫之前!”
“我们重洗天道,我们重换格局!”
现在知风不在、骨醉宫又咬的紧,天恒宗要是再让,人界真得玩完。
当没有人敢与神界对抗、提起逐光之征都是心惊胆战的时刻,总要有人站出来、挡在最前面。
现在宗主是他,不是知风,他会扛下所有罪责。
为人界、向前而行。
当年天恒宗敢打逐光之征,现在天恒宗也敢长渊逐月。
现在的人界有救吗,还有的。
只要愿意,就是有救。
“不错。”
空中传来一个笑意吟吟的声音。
楚云天抬头看去,是萧执玉,怀里抱着一个人。
“你们天恒宗果然是有骨气,忍无可忍便不再忍。”
萧执玉一步步走向楚云天,仿佛他来不是替骨醉宫出战,而是交还楚云天的爱人。
“但是呢,”他笑的邪气,“楚云天,你可以让整个光州拒绝签署文书,那你的齐传铮怎么办、你要他现在死在你面前作为你歃血为盟的祭品吗?”
“你对齐传铮做了什么?”
楚云天转过身,手中凝出长弓。
“没什么。”萧执玉摇摇头,“但是你要是还一意孤行,那我就不一定对他做点什么了。”
“你要拿他逼我签文书?”楚云天听笑了,“你有本事现在就让他身死道消,你看看神界会不会饶过你。”
骨醉宫知道他们集会所以来打,楚云天已经猜到了。
天恒宗弟子掩护生民先撤离,尔后与骨醉宫对打,而他们在一片混乱中相对而立。
“我们刚打劫完人界主宫,正好剑还没冷。”萧执玉左手托着人、右手一甩召出蛇吻,“你把你的齐传铮抢回去,还是我把你打到签文书,我们是一定要一个结果了。”
楚云天看着齐传铮安睡的面庞,转了转灵戒。
“好啊,”他抬起弓,“萧执玉,我们应当有此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