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通讯器，掉在了地上。
声音很轻。
但在此时此刻这死寂到针落可闻的指挥中心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秦破军僵硬地，缓缓弯下了腰。
他的动作，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人，每一个关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他捡起了通讯器。
然后，直起身。
他看着指挥中心里，那一双双投向他，充满了呆滞、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睛。
他张了张嘴。
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
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咕咚。”
一名校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用一种梦呓般的，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我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化罡境……九重……巅峰？”
“他……林渊阁下……几天前……不是才六重吗？”
这几个问题，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在场所有人那已经宕机的大脑。
轰！
整个指挥中心，瞬间炸了！
“六重到九重巅峰！我的老天爷！这他妈是坐火箭吗？！”
“不对！你算错了！他来镇魔关的时候，是化罡境一重！这才一个多月！一个多月啊！”
“从一重到九重巅峰……一个多月……我他妈从明劲修炼到化罡境一重，用了三十年！三十年啊！”
“别说了……我想死……”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这是神仙下凡吧？”
“怪物！他就是个怪物！我们跟一个怪物，待在同一个世界里！”
一群身经百战，心志坚如钢铁的龙骧军高级军官，在这一刻，彻底失态了。
他们有的抱着脑袋，有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有的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像是一群看到了世界末日的疯子。
他们引以为傲的修为，他们数十年如一日的苦修，他们曾经所有的荣耀和自信。
在林渊那一句“不小心突破了”面前。
被碾得粉碎！
连渣都不剩！
彻底的，降维打击！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破军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他笑着笑着，那只独眼中，却流出了滚烫的泪水！
他一边笑，一边哭，状若疯魔！
“好！好！好啊！”
“我龙国！天佑我龙国啊！”
……
与此同时。
镇魔关，西城墙。
白鹰国指挥中心。
迈克杰森的脸色，比死了亲爹还要难看。
他刚刚从秦破军那里受辱归来，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成灰烬。
“废物！一群废物！”
他将一份战报狠狠地摔在地上，对着他那群噤若寒蝉的下属，疯狂咆哮。
“一个月！龙国只用了一个月！”
“他们就能零伤亡猎杀虚空切割者和影魔的组合！而你们呢？！”
“你们还在用智脑推演？还在分析数据模型？”
“等你们分析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我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
屈辱！
愤怒！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
就在这时。
“砰！”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一名情报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恐和煞白。
“将……将军！！”
“最高……最高加密情报！”
迈克杰森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一把夺过情报官手中的战术平板。
只看了一眼。
嗡——！
迈克杰森的脑袋，像是被一柄万吨巨锤狠狠砸中！
瞬间，一片空白！
他看到了樱花国“鬼彻”小队的全灭报告。
他看到了“低语荒原”这个禁区的名字。
他看到了敌人那一栏，写着的那个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名词——【虚空噬光者】！
以及……
最后那一行，用血红色字体标注的，最终战果。
【目标已肃清。】
【执行人：林渊。】
【执行人当前状态：化罡境九重巅峰。】
“……”
迈克杰森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呼吸停止了。
思维凝固了。
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和颜色。
他脑海中，只剩下那一行字。
化罡境九重巅峰。
化罡境九重巅峰！
化罡境九重巅峰！！！
噗通。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瘫软在了自己的指挥官座椅上。
脸上的愤怒，嫉妒，不甘……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
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悔恨！
他后悔了。
他真的后悔了。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么一个存在。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会为了那点可笑的战利品，和对方撕破脸皮。
他之前，只是觉得龙国运气好，出了一个绝世天才。
他想的是如何从这个天才身上榨取利益。
但现在。
他明白了。
那不是天才。
那是一个神。
一个行走在人间，活生生的神明！
而他，一个凡人，居然妄图去算计一个神？
“呵呵……”
“呵呵呵呵……”
迈克杰森发出了比哭还难听的笑声。
他完了。
他知道。
从他看到这份情报的这一刻起。
他争权夺利，坐上联盟总指挥官宝座的野心，他所有的政治前途……
全都完了。
在绝对的，无可理喻的，神明般的力量面前。
一切，都毫无意义。
……
当林渊回到龙骧军驻地的时候。
他发现气氛有些奇怪。
所有见到他的士兵，无论是正在巡逻的，还是正在休息的。
都会在第一时间，停下手中的一切动作。
然后，立正站好。
用一种混杂着狂热、崇拜、敬畏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们没有说话。
但林渊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心中，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林渊没有理会。
他只是径直走向了指挥中心。
他推开门。
看到了满屋子如同木桩子一样，站得笔直的龙骧军高层。
以及站在最前方，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的秦破军。
“阁……阁下……”
秦破军张了张嘴，声音干涩。
他想问点什么。
但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问他怎么修炼的？
还是问他辛不辛苦？
任何语言，在此时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有事？”
林渊平淡地开口。
“没……没事了……”
秦破军下意识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