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创业产业园如同被遗弃的电路板,只有中央写字楼的旋转门还在持续转动。林舟的齿轮左臂在踏入大理石大厅时突然弹出全息键盘——这是上周吸纳「KpI焦虑精灵」后的新副作用【界面强制弹窗】。黑雾右臂不受控地卷起前台摆放的股权激励书,纸张在触碰到雾气的瞬间变成锈蚀的铁片,刻着「晋升通道关闭倒计时:71小时」。
「认知弑杀者血脉激活度83%」
「新增副作用:【微笑强迫症】(面对上级时会无法控制露出标准化笑容)」
「检测到畸变体庚-140【晋升焦虑聚合体】规则:所有踏入此建筑的人将陷入职称晋升死循环,且在幻象中重复经历职业生涯最耻辱的失败」
旋转门的玻璃映出无数个穿不同工牌的林舟。有的他正在年会上摔跤,有的他被实习生当众质疑方案,有的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辞退通知书发呆。而大厅中央的畸变体本体,是数百张办公桌拼凑成的螺旋阶梯,每级台阶都镶嵌着哭喊的人脸,台阶顶端悬浮着镶金边的「副总经理」聘书。
当林舟踏上第一级台阶时,整个大厅突然变成蜂巢状的玻璃办公室。每个隔间里都坐着个透明职员,他们正对着空气演示ppt,喉咙里发出的却是猎头发来的拒绝短信:「您的资历尚浅」「该岗位已停止招聘」。林舟的键盘幻听变成电梯到达的叮咚声,十七次重复后,他看见妹妹苏晓的身影出现在玻璃倒影里——她正坐在阶梯顶端的办公椅上,用指甲刀修剪着缠绕在聘书上的数据线。
「相亲焦虑之神」突然撞破玻璃墙冲来,把一盒名片塞进林舟口袋:「用离职证明!它怕自由职业!」林舟猛然醒悟,抓起桌上散落的辞职信砸向台阶。每张信纸触碰到人脸台阶时,都浮现一段职场背叛记忆——有被同事抢功的年度评审表,也有被魏明修改的考勤记录。而这些记忆碎片在碰撞中重组成苏晓的笔迹:「哥,迷宫控制器在消防通道的咖啡机里。」
当林舟的黑雾右手撬开咖啡机时,滚烫的咖啡渣喷涌成血红色。他的职场精英人格强行接管身体,这个冷酷人格直接拆下齿轮左臂的螺丝当开锁工具,发现咖啡渣里沉淀着细小的芯片:「迷宫总闸在副总经理室,密码是魏明最常骂人的三句话」。
在破解密码的过程中,林舟的【微笑强迫症】突然发作。面对幻象中魏明的斥责,他不受控地露出八颗牙标准笑,笑容却撕裂了嘴角。鲜血滴落在键盘上,意外激活了隐藏指令——所有玻璃隔间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劳动法》条款。当林舟念出「第四十四条关于加班工资的规定」时,台阶上的人脸集体发出惨叫。
登上阶梯顶端时,林舟发现所谓的副总经理聘书其实是张融化后又凝固的工卡。工卡照片栏里贴着苏晓的影像,她脖子上套着不断收缩的数据线项圈。当林舟试图扯断项圈时,整个螺旋阶梯突然坍塌,他被甩进通风管道深处。
管道壁贴满年度考核表,所有评分栏都被涂改成「已优化」「可培养」。而在管道尽头,林舟看见个透明棺材——里面躺着不断复制自己的魏明复印件,每个复印件都在喃喃自语「再加班半小时就能晋升」。棺材盖上刻着苏晓的警告:「别碰晋升通道!这是用员工肝血润滑的传送带!」
当林舟用黑雾右手撕碎最后一张考核表时,他的齿轮左臂突然变成工位隔断板的灰色。【微笑强迫症】的副作用使他即使面对崩塌的天花板也保持职业化微笑,而笑容的肌肉记忆却触发通风管道里的隐藏阶梯——阶梯通向屋顶的直升机坪。
在坪台上,林舟看见真正的畸变体核心:一台不断打印「优化通知」的针式打印机。当他把齿轮左臂塞进进纸口时,打印机吐出的纸张显示「晋升成功率达132%」,而备注栏用小字写着:「超额部分由员工寿命折抵」。
收容完成时,林舟发现自己的影子被拉长成西装革履的剪影。而屋顶边缘的避雷针上,挂着半片带有魏明唇印的咖啡滤纸,滤纸背面是苏晓用血画的箭头,指向档案馆地下层从未开启的「董事长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