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秉坤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来,用他那把老骨头稳稳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张凡。
“快!快!医疗组在哪?!”钱秉坤冲着身后那群还处于呆滞状态的研究员咆哮,“没看到少校心神力耗尽了吗!赶紧送去休息!”
几个研究员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就要去抬张凡。
“不行了……”
张凡脸色惨白如纸,半个身子都靠在钱秉坤身上,声音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掉。
“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他的眼皮耷拉着,一副随时可能昏死过去的样子,嘴里还在有气无力地嘟囔着。
“我是不是……可以下班了?”
听到这话,钱秉坤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气的,是羞的。
他看着张凡那苍白的嘴唇,看着他那副被榨干的模样,一股浓浓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是他们!
是他们这群求知若渴的疯子,把一个如此年轻的天才,压榨到了极限!
简直是犯罪!
“是!是!可以!当然可以!”钱秉坤连声应道,语气里充满了歉意与自责,“是我们过分了!少校,我代表研究院全体同仁,向你道歉!”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张凡,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瓷娃娃”给碰碎了。
“你放心,我马上让风烈那小子给你批假!三天!不,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休息!”
张凡那半眯着的眼睛,在听到这话的瞬间,仿佛亮了一下。
“真的?”他虚弱地问。
“真的!”钱秉坤斩钉截铁地保证。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下一秒。
异变陡生!
只见刚才还一副随时要“驾鹤西去”模样的张凡,猛地从钱秉坤身上弹了起来!
他原地跳了两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浑身的骨节发出一连串“噼里啪啦”的脆响,那声音,清脆有力,哪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好嘞!”
张凡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冲着已经彻底石化的钱秉坤挥了挥手。
“那我就先下班了啊!各位再见!”
说完,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一个转身,迈开两条腿,用百米冲刺的速度,闪电般地冲向了远处的升降梯。
那矫健的身姿,那轻快的步伐,那生龙活虎的劲头……
哪有半点“一滴都没有了”的样子?!
整个地下研究中心,上百名联邦顶尖的科学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刚刚还心疼不已的“主要负责人”,像一匹脱缰的野狗,欢快地奔向自由。
“叮。”
升降梯的门应声而开。
张凡一头扎了进去,在门即将关闭的瞬间,还不忘探出头,冲着那群已经化为雕像的国宝们,露出了一个灿烂而无辜的笑容。
升降梯门缓缓闭合,隔绝了所有的视线。
张凡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呼……这帮老学究,真难缠。”
他调出个人面板,看着心神力那一栏。
【心神力:5024\/5221】
刚才那一通眼花缭乱的操作,又是赋予,又是升华,看起来惊天动地,实际上消耗的心神力,还不到两百点。
对于如今心神力总量突破五千大关的他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要是不装得像一点,今天别想走出这个门。”
张凡撇了撇嘴。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这帮科研疯子,你越是表现得无所不能,他们就越是得寸进尺。
只有让他们觉得你“不行了”,他们才会大发慈悲地放你一马。
这叫战术性示弱。
……
地下一千米的研究中心。
死寂。
如同坟墓般的死寂。
上百名研究员,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僵在原地。
有人手里的数据板滑落在地,自己却毫无察觉。
有人张着嘴,能塞进一个灯泡。
有人扶着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钱秉坤搀扶了个空,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老脸上的表情,从愧疚,到错愕,再到呆滞,最后,化为一片匪夷所思的空白。
“他……他刚才是不是……跑了?”一个年轻的研究员结结巴巴地开口,打破了这片凝固的空气。
“好像……是冲刺跑。”另一个声音幽幽地回答。
“我刚才好像……还听到了骨头噼里啪啦的响声,很……很有力。”
“所以……一滴都没有了……是骗我们的?”
“……”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爆发!
“啊啊啊啊!我的灵感!我的实验数据!”
“这小子!他怎么敢!他怎么敢骗我们这群可怜的老头子!”
“我的心……我感觉我的心肌要梗死了!快!给我来片救心丸!”
……
张凡回头看了一眼那片古色古香的园林,仿佛还能听到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钱秉坤那帮老教授们气急败坏的咆哮。
加班?
开什么玩笑。
只有能力不足的人才需要加班。
张凡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悠哉悠哉地晃回了自家小院。
然而,刚推开院门,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院子里,风烈正坐在他之前躺过的那张藤椅上。
他没穿作战服,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训练衫,但浑身散发出的气压,比昨天在办公室里时还要低沉恐怖。
他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花茶,正是王秀兰的杰作。
听到开门声,风烈缓缓抬起头。
“回来了?”风烈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
“咳,风队。”张凡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顺手关上院门,“您怎么来了?来喝茶啊?”
风烈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张凡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那个……您找我有事?”
“没事。”风烈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路过,进来坐坐。”
路过?
你一个赤龙小队的队长,闲着没事“路过”到我们这偏僻的家属区来?
骗鬼呢!
张凡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挤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那您坐,您继续坐,我先进屋了。”
他说着,抬脚就要溜。
“站住。”
风烈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张凡钉在了原地。
张凡心里哀嚎一声,认命地转过身。
“风队,有何吩咐?”
风烈终于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他缓缓地走到张凡面前。
“你昨天跟我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张凡不知道风烈指的哪一句。
风烈的拳头,攥紧了。
金属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瞬影套装】。”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你说,是给我的……赔礼。”
“哦,那个啊。”
张凡恍然大悟,随即一脸无辜地摊手,“当然算数啊。风队,我张凡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
风烈死死地盯着他。
他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然后又被塞了一嘴最顶级的蜂蜜。
屈辱,但又……该死的甜美。
风烈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两个字。
“谢谢!”
刷!
一道银光闪过。
风烈的身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就那么……没了。
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我靠!”
张凡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