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在邻居的恭维声收了文房四宝,今年的春联大业算是结束,该说不说,老爸的毛笔字写的还是有点范的,虽说比不上那些有名的大家,但是放在现在农村的审美上来说,那在十里八乡也是个有名的秀才。(俊后生)
可惜,后世就没想过让老爸写对联卖,要不然高低也能富裕一把。
晚上吃过晚饭,还有事情要做,也是我心心念念的事情。
吃过饭,在老哥的帮助下,率先燃放起了池花,在后世来说,这简直不敢想,哪有在腊月28就放池花的。
因为快过年的原因,家家都是灯火通明,邻居看我家院子里升起的池花弹,都在念念有词,无非是他家赚钱了,今年硬气了之类的。
当然也有一些眼红的看了两眼就说穷人乍富,穷炫耀什么。
我龇着牙,手拿着池花,45度角对着天空,等着池花弹升空,旺财也趴在我脚边,尾巴在那轻轻的晃着,看那肚子就知道,饱饱的。
“囱........”
随着手上池花棍传来一下震动,池花弹拽着闪烁的光芒,划破了黑暗的夜空,绽放开来。
老哥就站在旁边,一只手还帮我把着池花棍,一边还在叨咕着注意事项。
老爸抱着个搪瓷缸子,靠在大桌子上,看着我放池花,嘴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老妈看了几眼后,就开始从房梁上解开一个装了几层的袋子。袋子里面装的是我一个夏天下来的杰作:晒干了的米饭。
晒米饭,也是有讲究的,七八月份不行,天太热,米饭脱水太快,里面的淀粉直接晒开裂了,在一颠,那都成米粉了。
所以,就要在九十月份,天气凉爽,但是还有太阳直晒的情况下,才行,理论上是在二十五六度是最好的(这个温度是纯吹Nb),保证了既有温度能保持晒干,又不会因为脱水太快导致炸裂后变成米粉。
因此摊在竹帘上晒,还要及时收,所以这可谓是我一年以来最有成就的事情。
晒干的米饭,要粒粒饱满,还不能断掉,所以可麻烦了,但是都是为了我自己这张嘴。后世老妈离世以后,再也没吃过这个味道了,尽管过年了,满大街都能买到的切糖,但是我也很少在吃了。
“孩子放池花你在这看什么,滚去烧火。”老妈解下袋子,看着老爸嘴角挂着笑在那看我们放烟花,顺势踢了一脚说道。
老爸看了一眼老妈,笑笑没说话,放下茶缸子就去烧火了。
做糖果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炒米饭,要将米饭炒的金黄中泛着一点点黑,吃起来有股焦香味,才算是合格,这就很考验手艺了,全村,据我知道的,也就我家年年做。
毕竟这个配合,在当下烧柴火的情况下,对火候的掌控还是很严格的,没点手艺,还真干不了这个活。就像玄幻小说里面炼丹差不多。
我池花放完了,就没想着继续放,因为我已经闻到了炒米饭的香味,猴急的跑到厨房,站在灶台边上等着。
老妈炒好一锅,就盛起来,放到盆里,我就抓了一小把喂到了嘴里,美美的嚼着。
此时的画面很美,老哥在擦桌子,我站在灶台边上偷吃,老妈忙着翻炒,老爸在烧火,整体一幅和谐的画卷。
炒完米饭以后,最后一步最麻烦,也是最要紧的步骤,那就是熬糖稀,糖块是早上去集市买的,不是红糖白糖,应该是红薯糖或者是麦芽糖凉了以后结成的块,敲一块吃,比蔗糖要甜。
老妈用刀敲了一小块,塞我嘴里,然后才开始慢慢熬糖稀,等糖稀融化以后,开始冒泡了以后,把花生、芝麻(没有就不放)和炒好的米饭倒进锅里进行搅拌。
这里才是难点,混合物少了,糖稀多了,那么拉丝很多,稀了,不说齁甜,也没办法定型,要是糖稀少了,混合多,那么搅拌不起来,更别说粘黏到一起了。
老哥很有眼力见把小桌子搬到了灶台旁边,把清洗干净并且已经涂上熟油的模具放到小桌子上,等待。
当混合物搅拌到彼此相融,挑起来还能拉丝以后,快速出锅,然后把混合物倒进模具里面,然后用擀面杖开始擀平。
以前都是用手团,用模具也是去年才改进的,没办法,用手团出来的,太硬,把我牙给磕掉了,所以才改成现在这样的模具。
老哥在擀平,老妈没有急着开始第二锅,接过老哥的擀面杖开始擀,擀平以后,开始用刀切,然后切成一块一块以后,放到竹帘上晾凉,才开始进行第二锅。
就这样一直忙到快9点,4锅糖果子才算全部搞完,老妈用盘子装了2盘子,递给我和我哥,让我们送去邻居家尝尝鲜。
这些都是过年的礼节,隔壁邻居家做什么好吃的也会送过来,也许东西不多,就是尝个味道。但是这一传统,一直延续到我家搬去镇上,才得以结束。哪怕后来我家再也没做过这个。
回到家,拍了拍吃的溜圆的肚子,感觉很幸福,这才是过年。
一夜无话,第二天,腊月29,我一觉睡到自然醒,起床以后,发现老爸不在家了,估摸着又上集了,肯定是昨晚老两口自己在床上盘算着,过年还缺什么,所以早上老爸就继续上集了。
此时早饭肯定是没有了,不过好在不缺吃的,零嘴不少,昨晚的糖果子也还留了一些在竹帘上,都能吃。
老妈和老哥坐在大门口,在处理鸡,这是当下过年的2道硬菜,一道是炖鸡汤,这个时候的老母鸡,说实话,很香很香,另外就是红烧大公鸡了。
鸡是老妈一年以来的勤劳的证明,都是自己家养的,但是肯定不会杀干净,母鸡一般都选2年以上,不怎么下蛋的那种,刚下蛋的母鸡是舍不得杀的。
公鸡恰恰相反,一般都是选择2年以下,这样的鸡,鸡肉不老,不柴,但是还有嚼劲,正好适合红烧。
可惜今年我心心念念的香肠今年没装,当下,装香肠还没流行起来,加上今年年跟老妈看病,家里又有大棚,所以忙的没边,我也就没准备说这个事情,明年,明年一定要装。(内心:都重生回来了还不能快活快活嘴,那重生还有什么意思?)
腊月29,是一年中的年尾,也是最忙的一天,我今天都没闲着,扒蒜头,和大蒜,大葱,摘芫荽,这些都是我的活,一直到后世三十多了,回家,这些还是我的活。
老爸到快中午,才挑了个担子回来。吃过饭我们正式开始忙碌。
我们家有习惯装盆头的习惯,就是29将大多数的硬菜全部卤好,切好,摆盘,然后放到橱柜里,等待明天吃年饭的时候,用铁锅蒸一下,就能一次性全部端上桌,这样不仅仅是快,味道还好,更重要的是能吃到热乎的。
因为当下的农村,客厅的温度和外面的温度几乎没什么区别,所以,你要是一个个上菜,那吃的都是凉的,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农民的智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