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霓虹灯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将林薇僵立在阴影边缘的身影拉得细长而扭曲。洼地里,那枚浸泡在污水中的黄铜弹壳,底缘上毒蛇缠绕般的“S”形刻痕,在昏昧光线下散发着无声的、令人窒息的死亡宣告。
“清道夫”!
他们不仅渗透进了寰宇资本的大厦,甚至已经锁定了她回“家”的路线!这枚弹壳,是赤裸裸的警告,是猎手在猎物巢穴门口留下的血腥印记!
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林薇的心脏,比深秋的夜风更刺骨百倍!后背那道原本就灼痛难忍的伤口,在此刻巨大的危机刺激下,猛地爆发出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瞬间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她猛地咬住下唇,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强行压下喉咙深处涌上的腥甜和眩晕感。
不能停留!每一秒都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她强迫自己移开钉在弹壳上的视线,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飞速扫过巷口两侧堆叠的杂物箱、上方交错纵横的老旧电线、以及主路上匆匆而过的模糊人影。阴影在晃动,仿佛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潜藏着致命的杀机。没有发现明确的威胁,但这更让她毛骨悚然——敌人如同隐形的毒蛇,只留下冰冷的信物,却将致命的毒牙藏在未知的阴影里。
她不再犹豫,抱着那个装着冷馒头的破旧无纺布袋,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地发力!
动作牵扯到后背的伤口,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每一次迈步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冷汗瞬间浸透了内层的t恤,黏腻地贴在伤口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识,眼前景物开始摇晃、模糊。但她不敢停!求生的本能压榨着身体最后一丝力气,驱动着她跌跌撞撞地在迷宫般错综复杂、堆满垃圾和杂物的窄巷里穿梭。
她利用对深水埗底层街巷的熟悉,七拐八绕,专挑最阴暗、最狭窄、摄像头死角最多的小路。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灼烧着干痛的喉咙,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地撞击着肋骨,仿佛随时会破膛而出。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后背的伤口处,有温热的液体正缓缓渗出,浸透了纱布和廉价的衬衫布料——伤口崩裂了!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确认身后没有任何脚步声追踪,直到肺部像破风箱般发出嘶哑的喘息,林薇才敢在一个堆满废弃纸箱的、散发着浓烈尿臊味的死胡同尽头停下来。她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砖墙,身体不受控制地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后背撕裂般的剧痛。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滑落,混合着灰尘,在枯槁的脸上留下泥泞的痕迹。她颤抖着手,从无纺布袋里掏出那个被体温焐得微温的白馒头。塑料袋已经被她无意识中攥得皱成一团。她撕开袋子,顾不得脏污的环境,将馒头用力塞进嘴里,如同啃食救命干粮的野兽,大口咀嚼、吞咽。冰冷干硬的馒头渣刮擦着喉咙,带来粗粝的痛感,却为这具濒临崩溃的身体注入了一丝微弱的能量。
等剧烈的喘息稍稍平复,眩晕感稍退,她才挣扎着扶着墙壁站起来。后背伤处的湿黏感更重了,伴随着一阵阵如同脉搏般跳动的、灼热的胀痛。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处理伤口。
拖着灌了铅般的双腿,林薇绕了更远的路,避开了发现弹壳的主路,最终才回到了那栋散发着霉味的旧楼。推开那扇薄木板门,反锁,挂上沉重的自行车链锁。熟悉的霉味、馊味和劣质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此刻却带来一种病态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