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那持续了两年安稳、平淡甚至略显枯燥的生活,被两道从天守阁骤然颁布、如同雷霆般的政令彻底击碎,整个稻妻随之陷入了巨大的震动与不安之中。
雷电将军为贯彻其追求的“永恒”,悍然下达了【锁国令】与【眼狩令】。
【锁国令】规定:自法令颁布之日起,所有外国人严禁擅自进入稻妻境内。确需入境者,必须办理手续极其冗杂、费用极其高昂的特许文书,且其活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离岛”之内,非经勘定奉行特许,不得踏出离岛半步。为彻底杜绝任何规避可能,雷电将军更以无上威能,在稻妻周边海域布下了终年不息的狂暴雷暴与滔天巨浪,几乎彻底断绝了任何偷渡与私下往来的可能。
而【眼狩令】的颁布,则源于雷电将军的一个认知:她认为神之眼是凡人强烈“愿望”的载体,这些炽烈的愿望代表着对“现状”的改变意志,是她所追求的“永恒”的最大威胁。因此,她下令收缴所有神之眼,剥夺众人的“愿望”,以期彻底消除变量,让稻妻凝固于她所认定的“永恒”之中。
木漏茶室。
“将军此举……是否过于激进了?”
神里绫华手持茶扇,却无心品茗,她望向窗外似乎阴沉了许多的天空,声音里充满了不安与忧虑。
神里绫人的神色则更为凝重,他冷静地分析着现实利弊:
“稻妻是岛国,诸多重要物资长期依赖进口。以纺织业为例,每年都需从璃月大量进口霓裳花。如此盲目锁国,外来物资输入骤减,必将导致国内产品供不应求,物价飞涨。民生恐将日益艰难。”
“难道……就没有任何方法能够劝阻将军了吗?”
绫华的声音几近喃喃自语,带着一丝不甘的期盼。
你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现实考量:
“可能性微乎其微。将军身为幕府之主,政令既出,若朝令夕改,威信何存?体统何在?”
绫人点头附和你冷静的判断:
“的确。已有众多德高望重的老臣前往天守阁,试图恳请将军收回成命,但显然都失败了——他们甚至连将军的面都未能见到。”
你站起身,神色决然:
“稻妻即将迎来一场风暴。我需立刻返回奥诘众驻地,协助维护稻妻城的秩序,严防别有用心之辈趁此动荡之际作乱。绫人兄,绫华,告辞了。”
在你离开后,绫华转向她的兄长,明媚的眼眸中写满了担忧:
“眼下稻妻的局势瞬息万变,愈发险恶……佑哥哥身在奥诘众,我实在担心他的安危……”
绫人目光投向窗外,那里阴云正在积聚,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放心吧,绫华。以他的武艺,放眼整个稻妻,除了将军本人,恐怕无人能单枪匹马伤他分毫。”
“可是……”
绫华还想说什么,却被绫人温和而坚定地打断。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局势的深刻认知和身为执棋者的无奈:
“不要任性了,绫华。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我、他,我们都已身处这盘棋局之中,注定会有身不由己之时。”
你独坐在军帐内,昏黄的灯火将你的身影拉长,投在摇曳的帐壁上。
脑海中推演过无数种可能,试图在这绝望的时局中寻得一线裂隙——或劝谏、或迂回、或强行延缓……
但最终,所有思绪都指向同一个终点:雷电将军那不容置疑的绝对意志。若无法撼动那高居天守的雷霆本身,一切谋划都不过是螳臂当车。
你闭上眼,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逸出唇畔。
“千里大人!”
帐帘被掀开,柴门二郎的声音打破了帐内的凝滞。
经过近两年半严苛到近乎残酷的修行磨砺,昔日怯懦的少年已蜕变为一名神采精悍、举止有度的真正武士。
他躬身行礼,姿态一丝不苟:
“九条裟罗将军在外求见。”
你缓缓睁开眼,眸光沉静:
“请她进来。”
九条裟罗的身影随即出现在帐口。她依旧是一身干练利落的军装,步伐沉稳,带着战场特有的风尘与决断气息,一如你们初次在天守阁前交手时的模样。
她没有任何寒暄,径直切入主题,语气冷硬如铁:
“千里佑,【眼狩令】的执行已盖棺定论,不容更易。将军大人谕令,此批需收缴的神之眼,数目定为五十枚。这是名单。”
她将一份卷轴递到你面前。你展开卷轴,目光快速扫过那些被命运圈定的名字。然而,当一个熟悉的名字刺入眼帘时,你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阿纯”。
那个在天目锻冶屋外,曾自豪地向你展示他那枚象征着“振兴雷电五传”愿望的岩元素神之眼的青年。
你抬起眼,直视九条裟罗,声音听不出喜怒:
“所以,九条将军今日前来,是希望由我出面,充当这个收缴友人愿望的‘恶人’,替天领奉行……乃至将军,揽下这席卷稻妻的怨怼与恶名?”
裟罗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她沉默一瞬,用近乎机械的官方辞令回应:
“天领奉行认为,你在民间素有威名,由你执行,可事半功倍,减少不必要的冲突。”
你敏锐地捕捉到她言辞中的细微差别,立刻反问:
“奥诘众乃将军亲卫,直属于天守阁。调动我等执行此类外部政务,天领奉行……可有将军大人的亲口谕令或手谕?若无,此等越权调遣,往轻了说是程序失当,往重了说,或可被视为僭越乃至不臣之举。”
九条裟罗的瞳孔似乎收缩了一下。
她避开你锐利的目光,声音低沉下去,那份固有的冷硬中难得地透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疲态:
“将军大人近日……正在闭关冥想,天领奉行……实无法面见禀报。此确为……无奈之举。”
她特意重复了“无奈之举”四个字,仿佛在强调这也并非她所愿,更像是在向你隐晦地传达她自身所受的压力——或许正是来自其养父、天领奉行九条孝行的权术考量。
片刻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你缓缓站起身,营帐内的空气仿佛也随之凝结。
“罢了。”
你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既然九条将军与天领奉行不愿直面万千视线,那么这份‘恶名’……便由我千里佑来担。”
你转向帐外,声音陡然提高,穿透帐帘:
“二郎!正义!整备!随我执行任务!”
柴门二郎与莱屋正义应声而入。
两人皆已戎装在身,神色肃穆,周身气息沉凝,与昔日早已判若两人,静候你的指令。
九条裟罗看着你,复杂的神色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她颔首道:
“多谢理解。此次行动,我亦会与你同行督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