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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缓缓沉向远方的山峦,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荻花洲在这片暖光的笼罩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浓郁而温柔的金色。
洁白如雪的荻花成片地摇曳着,在晚风中起伏涌动,宛如一片波光粼粼的白色海洋。
花穗相互摩擦,发出轻柔而持续的沙沙声,与远处海浪轻吻沙滩的、有节奏的哗哗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自然最原始的韵律。
水面反射着落日余晖,熔成一片流动的鎏金,偶尔有鱼儿跃出,激起一圈圈细碎的涟漪,打破这片刻的宁静,旋即又复归平静。
几只白鹭优雅地掠过水面,翅膀拍打空气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它们的鸣叫清脆而悠远,与潮汐的呼吸应和着。
微风拂过,带来咸涩的海水气息和荻花特有的清新草香,沁人心脾。
甘雨轻轻抚过一簇低垂的荻花,冰蓝色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飘动,与她恬静的气质相得益彰:
“听,这些荻花在风中歌唱的声音...还有海浪的节奏,白鹭的呼唤。千百年来,这些声音似乎从未改变。”
她的声音柔和,带着一丝仙人对时光流逝的独特感知。
“是啊,看着这般美景,我不禁想起了我的家乡。”
南佑接话道,目光同样投向无垠的花海与水面。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南佑你的家乡在哪里呢。”
甘雨转过头,眼底是一片清澈的湛蓝,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璀璨,又带着真诚的关切。
“我的家乡吗......”
南佑的语气顿了顿,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怅然:
“是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遥远到,几乎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景色,望向了某个无法触及的远方。
“抱歉,南佑。”
甘雨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里细微的低落,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或许触及了不愿言说的往事,声音里带上了歉意。
“没事的,甘雨小姐。”
南佑收回飘远的思绪,转而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温和笑容:
“我现在已经看得很开了。正如古人所言,‘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即使心中不断思念,故乡也已难回。既然如此,不如好好活在当下,享受眼前的生活与风景。”
他虽笑着,但望向夕阳尽头时,眼神深处仍有几分不见故乡影子的落寞。
甘雨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些许落寞:
“说的是呢,南佑。我很羡慕你能够看得这么开,能够这样豁达地面对过去与现在。”
南佑好奇地看向她:
“为什么这么说,甘雨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
“看着这些千百年来未曾变化过的风景。”
甘雨轻声诉说,声音几乎要融进风里:
“就像我见证着璃月港的变迁,却常常觉得自己置身其外。”
“仙人的血脉让我无法完全融入凡尘的热闹,而长久以来对人类情感的体会,又让我无法回归仙家纯粹的超然。”
“有时候,站在月海亭的窗边,看着码头上的人们迎来送往,喧嚣鼎沸,会觉得这些声音离我很近,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很远……”
南佑停下脚步,目光追随着一只掠过水面的白鹭,若有所思地说道:
“但你注意到了吗,甘雨小姐?正是这些声音——海浪声、风声、鸟鸣声,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人欢声——它们共同构成了荻花洲此刻独特而动人的旋律。”
他顿了顿,不禁想到了前世所学的哲理,即兴吟诵道:
“‘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
“说的对呢,南佑。”
甘雨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说会道,还懂得这样深刻的道理。”
南佑笑了笑,指了指眼前摇曳的荻花,语气变得更加温和:
“就像这些荻花,它们既扎根于土地,又依水而立,在水陆之交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景。”
“它们的存在,让这片过渡地带充满了生机与美丽。而你,甘雨小姐,守护着璃月、连接着仙凡的你,也是这宏大乐章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让旋律更加和谐动人的重要音符。”
甘雨微微怔住,此时远处恰好传来孩子们在沙滩上嬉戏的清脆笑声,那笑声与规律的潮声融为一体,显得格外生动。
南佑继续温和地说道,语气坚定而真诚:
“璃月需要你的守护,也需要你带来的改变与延续。你从来都不是旁观者,甘雨小姐。数千年来,你一直是璃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默默编织这座城市繁荣图景的‘无形基石’。这些声音,这人间的烟火气,都因你的默默守护而得以生生不息。”
一抹淡淡的、释然的微笑终于出现在甘雨脸上,她轻声说:
“谢谢你,南佑。有时候...确实需要有人来提醒我这一点。”
她侧耳倾听:
“听,潮声似乎也变得愈发轻柔了。”
南佑也笑了,指向天边那被夕阳染成金红的荻花丛:
“看,夕阳下的荻花,是不是更像温暖阳光下的雪了?这份美丽,正因为有你这样懂得静静欣赏、并能体会其永恒与刹那的人存在,才显得更有意义。就像那些白鹭,它们既能在天空翱翔,也能在水面停留,优雅地连接着两个不同的世界。”
暮色渐浓,两人沿着水边的小径缓缓前行,身后只留下荻花在风中轻柔摇曳的沙沙声、海浪拍打沙滩的永恒节奏,以及远处依稀可闻的欢笑声,这一切仿佛都在低语着仙凡之间那些无需言说的理解、包容与深深的共鸣。
“南佑。”
甘雨的声音变得更轻,像在分享一个珍贵的秘密:
“悄悄告诉你......趴在草地上,能够听见大地的心跳…那是一种,很安稳、很古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