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
车停在兵马俑景区外围的酸枣林时,后半夜的风正裹着沙砾打在车窗上,发出 “沙沙” 的响,像谁在暗处轻轻挠着玻璃。我攥着怀里的文心三印,天枢印、拘灵印、镇魂印的青铜冷意透过布料渗进掌心,与文心尺的震动叠在一起,让我指尖发麻 —— 从青城山的塑料皮笔记,到三元里青竹的残魂,再到终南山镇魂司的灵位,这一路的线索终于都指向了这里,指向地宫深处的玄阴鼎。
“守陵的老周说,这半个月来,地宫西侧的‘哑巴坑’总泛绿光。” 沈青梧的声音压得低,手里的地宫草图被夜风掀得微微动,她用石块压住边角,指尖划过标注 “地下河入口” 的红圈,“他还说,有天夜里看到十几个穿黑衫的人扛着木匣往坑里走,木匣里传出‘咚咚’的响,像有活物在撞 —— 是玄阴会在往地宫里运子丝,加固水困邪阵。”
赵莽往手上缠了圈浸过槐树叶汁的红绳,他爷爷留下的半块厌胜木盾斜挎在肩上,盾面的镇魂纹在月光下泛着淡青的光。“我爷爷日记里写过,兵马俑地宫的地下河是秦朝修的‘镇邪渠’,水能克邪,可一旦掺了子丝毒,就会变成‘噬魂水’,沾到的人会被吸走生魂。” 他从工具箱里翻出三双厚底布鞋,鞋底钉着青铜片,“林奶奶特意做的‘避水鞋’,能防噬魂水渗进鞋里。”
平安突然从车座下钻出来,红毛竖得笔直,对着酸枣林深处低吼。我推开车门,风里除了沙砾味,还多了丝极淡的铜锈味 —— 不是兵马俑身上的土锈,是玄阴鼎特有的、像千年青铜泡过血的腥气。顺着平安的目光望去,林子里的几棵老树上缠着银白的子丝,子丝末端垂着的黑色黏液滴在地上,把黄土蚀出一个个小坑,像谁撒了把毒药。
我们跟着平安往哑巴坑走,坑口被几块石板盖着,石板缝里渗着黑绿色的水,水里漂着几根水草,草叶上缠着的子丝在夜风里轻轻动。赵莽用厌胜木盾撬开石板,一股带着寒意的风扑面而来,坑里传来 “哗哗” 的水流声,还有隐约的 “叮叮” 声,像是有人在地下河上敲着青铜。
“是玄阴会的人在加固阵眼。” 沈青梧掏出避水灯,点燃的灯芯泛着淡蓝的光,“地下河的入口就在坑底,咱们得顺着石阶下去,小心子丝陷阱。”
坑底的石阶长满了青苔,青苔下藏着细小的子丝,踩上去时能感觉到鞋底传来轻微的黏腻感。平安走在最前,时不时停下来对着石阶狂吠,我凑过去才发现,石阶的缝隙里嵌着半张玄阴符,符纹上的子丝正随着水流的震动慢慢蠕动,像在等着猎物靠近。
走到地下河岸边时,眼前的景象让我攥紧了文心尺 —— 河面上飘着一层青黑色的雾,雾里缠着无数银白的子丝,子丝的另一端系在河两岸的兵马俑身上,那些原本静止的陶俑,此刻竟微微动着,陶眼窝里泛着青黑的光,像是被邪祟附了身。
“是水困邪阵!” 沈青梧的声音发紧,避水灯的光扫过河面,“玄阴会用子丝绑着兵马俑当阵眼,再引噬魂水绕着阵眼流,只要咱们踏进河里,就会被陶俑和子丝一起困住!”
话音刚落,河对岸突然传来脚步声,几个穿黑衫的暗卫从雾里走出来,手里握着缠着子丝的长鞭,为首的暗卫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泛着青黑的眼睛,“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里,不过没关系,这水困邪阵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 文心三印到手,玄阴鼎就能激活了!”
暗卫举起长鞭,对着河面抽去,子丝鞭子刚碰到水,河里的噬魂水突然翻涌起来,钻出无数条缠着子丝的水蛇,对着我们扑来。“平安,用醒神雾!” 我喊出声,手里的文心尺已经蓄满了力,指尖的煞血滴在尺身,泛着淡金的光。
平安对着水蛇喷出醒神雾,乳白色的雾裹着淡金的符光,将水蛇缠在中间,水蛇碰到雾的瞬间就化为黑灰,散在河里。可没等我们松口气,河两岸的兵马俑突然动得更厉害了,陶手从袖里伸出来,对着我们抓来,陶指缝里缠着的子丝像蛛丝似的往我们身上飘。
“赵莽,用盾挡着!” 沈青梧掏出黄符,往空中一扔,符纸燃着的光对着兵马俑飞去,“我去拆阵眼,你们保护好三印!”
赵莽举起厌胜木盾,挡在我和平安身前,陶手撞上盾面时发出 “哐当” 的巨响,盾面上的镇魂纹被子丝腐蚀出细小的坑,“这些陶俑被子丝控制了,盾快撑不住了!”
我握紧文心尺,“破邪刃” 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亮痕,对着陶手的子丝劈去。光刃刚碰到子丝,就发出 “滋滋” 的声响,子丝被劈断的瞬间,却有更多的陶俑从雾里走出来,陶眼窝里的青黑光越来越亮,像在召唤着什么。
就在这时,沈青梧突然对着我喊:“快用镇魂印!阵眼的核心在河中央的青铜门上,镇魂印能镇住陶俑!”
我赶紧掏出镇魂印,青铜印在手里泛着淡金的光,对着河中央的青铜门举起来。印上的光芒穿过雾气,照在青铜门上,门上刻着的玄阴符纹瞬间变得暗淡,河两岸的兵马俑动作也慢了下来,陶眼窝里的青黑光渐渐消失。
“就是现在!” 沈青梧趁机跑到河岸边的一个陶俑前,用匕首挑出陶俑身上的子丝,“这是阵眼的关键,只要切断子丝,陶俑就不会动了!”
暗卫见阵眼要被拆,急得嘶吼起来,举起长鞭对着沈青梧抽去。我心里一紧,刚想冲过去,平安突然扑过去,对着暗卫的腿咬去,暗卫疼得大叫,手里的长鞭掉在地上,子丝鞭子刚碰到噬魂水,就被水蚀成了黑灰。
赵莽趁机举起厌胜木盾,对着暗卫的胸口撞去,暗卫被撞得掉进河里,噬魂水瞬间就把他的衣服染成了青黑,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很快就没了动静,只剩下一缕黑灰飘在水面上。
我们拆完最后一个陶俑的子丝时,河面上的雾已经散了,噬魂水也慢慢变得清澈,露出了河中央的青铜门 —— 门上刻着复杂的符纹,正中央有一个凹槽,大小正好能放进文心三印。
“玄阴鼎就在青铜门后面。” 沈青梧的声音带着激动,却又透着几分紧张,“接下来,就是终极较量了。”
我摸了摸怀里的三枚青铜印,指尖能感觉到它们在微微震动,像是在呼应着青铜门后的玄阴鼎。平安在我脚边轻轻蹭着我的手,尾巴尖晃了晃,像是在给我打气。
夜风从地下河的上游吹过来,带着一丝暖意,我深吸一口气 —— 青竹的残魂、拘灵司老犬的牺牲、镇魂司守护者的信念,都在等着我们这一刻,等着我们毁掉玄阴鼎,彻底粉碎十二邪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