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涯将铜牌放在案上,赵天鹰的目光落在那枚刻着“七·三九”的牌子上,眉头越皱越紧。帐内烛火微微晃动,映得他脸上阴影起伏。刚押回两个内奸,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外头又传来通报声。
“门外有客求见总镖头,自称携要事而来。”
赵天鹰抬眼看向陈无涯,后者正欲转身离开,脚步被这声音钉在原地。他本已浑身发沉,肩背酸胀,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可这一句通报像根细针,扎进他紧绷的神经。
“你刚立了功,耳目清明。”赵天鹰沉声道,“留下听听。”
陈无涯没说话,只点了点头,退到帐角木凳旁坐下。蓝布带缠着手腕,汗渍已渗出一圈暗痕。他没去擦,只是盯着门口,等那人进来。
帘子掀开,一个披着灰褐斗篷的人走了进来。帽檐压得很低,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半截下巴,皮肤干裂,像是常年风吹日晒。他没有随从,也没递名帖,径直走到桌前,从怀里摸出一枚残缺的铜铃。
铃身斑驳,边缘磨损严重,但上面刻的双蛇缠剑纹仍清晰可见。赵天鹰瞳孔一缩,猛地站起身,挥手道:“屏退左右!封帐!”
亲卫立刻应声而出,帐外脚步声迅速散开,封锁四周。帐内只剩三人,气氛骤然凝重。
赵天鹰盯着那枚铃,声音低了几分:“这东西……不是该在铁脊营覆灭时就毁了吗?”
来人沙哑开口:“最后一战,我把它埋进了北坡的冻土里。十年前挖出来,今天带来。”
赵天鹰沉默片刻,忽然用一种古怪的语调问了一句:“风起三更,箭落何处?”
“断旗为号,血浸黄沙。”来人答得极快,语气却开始不稳,说到最后一字时,额角突然渗出血丝,整个人晃了一下。
陈无涯眼神微动。他看得清楚——那不是紧张,也不是装模作样,而是某种内在的阻滞。就像一口井被堵住了出口,水往上涌,却冲不开盖子。
他悄然闭眼,错练通神系统无声启动。空气中的气息流转在他感知中被拆解重组,对方的呼吸节奏、心跳频率、体内真气走向,一一浮现。奇怪的是,那人的经脉中有几处微弱波动,像是被人用极细的线勒住,稍一用力就会崩断。
“不是叛徒。”他在心里下了判断,“是被人控住了。”
赵天鹰显然也察觉不对,伸手按住来人肩膀:“你说异族已在联络七大帮派,准备再犯边关。是谁牵头?名单呢?”
“黑风寨……断江帮……赤鳞堂……”来人艰难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还有绿林盟里的三支偏军……他们已经收了金令……但主谋……主谋是谁……我记不清了……”
话音未落,他猛然抱住头,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一丝血沫。
陈无涯立刻出声:“别逼他回忆!他脑子里有禁制,再问下去会伤及神魂。”
赵天鹰转头看他:“你有办法?”
“试试。”陈无涯起身,走到那人身后,一手轻按其后颈,另一手搭上膻中穴。错劲缓缓渗入,逆向模拟对方经脉运行轨迹。系统自动推演,将那几处异常波动反向拆解。
刹那间,那人身体一震,双眼陡然睁开,眼神清明了一瞬。
“三日前……北谷密会……拓跋烈亲自到场……给了黑风寨寨主一枚血令……说是只要拖住天鹰镖局半月,北线大军就能突破雁门关……”他语速极快,像是怕自己再次失忆,“还有……他们正在找一个人……能解开‘天机卷’残篇的人……说中原武者都不行,必须是……曾接触过焚心殿旧物的……”
话未说完,他眼神再度涣散,整个人软倒在地。
陈无涯收回手,额角已沁出汗珠。刚才那一瞬的共鸣让他也承受了些许反噬,太阳穴突突直跳。
赵天鹰蹲下检查那人鼻息,抬头道:“他还活着,送去医堂,严加看管。”
亲卫进来将人抬走,帐内重归寂静。
赵天鹰盯着桌上铜铃,良久才道:“若他说的是真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一定全是真的。”陈无涯坐回木凳,揉了揉手腕,“但他提到的黑风寨、断江帮,和我们刚抓的内奸供出的走私路线吻合。而且他体内的禁制,和副簿官肩头的烙印同源,都是‘摄魂术’残留。说明背后确有一股势力在暗中串联江湖帮派。”
赵天鹰点头:“所以不能等他们集结完毕再动手。我这就下令,召集盟友,先发制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行。”陈无涯摇头,“我们现在只知道他们在拉拢人,不知道具体何时动手,也不知道主攻方向。您一旦调动主力,反而暴露虚实。万一这是个圈套,引我们出镖局,后方空虚,异族趁机偷袭怎么办?”
赵天鹰皱眉:“那你打算怎么办?等他们打上门来?”
“不。”陈无涯拿起炭笔,在纸上画出三条蜿蜒线条,“根据‘七·三九’账册记录,异族补给线依赖三条隐秘山道,分别通往黑风寨、断江帮和赤鳞堂。这些地方地势险要,运力有限,一旦受阻,整个集结就得推迟。”
他顿了顿,笔尖点在中间那条道上:“我们可以派人设卡,不是正面开战,而是小股骚扰,烧粮车、断水源、换路标。让他们内部检测到敏感内容,请修改后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