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正趴在悦容坊的梨花木柜台上，指尖转着支羊毫笔，盯着账本上的数字唉声叹气。秋老虎余威正盛，坊里虽摆着冰盆，她鼻尖还是沁出层薄汗，鬓边碎发黏在颊侧，少了几分平日的利落，多了点娇憨。
“老板娘，您这叹声都快把房梁震塌了！”清脆的声音从里间传来，青黛端着个瓷碗快步走出，碗里是冰镇的酸梅汤，“刚算完账？是不是这个月进项不如上月？”
苏月接过酸梅汤猛灌一口，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才缓过劲来：“可不是嘛，前阵子天热，姑娘们都嫌出门晒得慌，来做面护的少了一半。我正琢磨着弄点方便带走的玩意儿，也好拉点客源。”
她话音刚落，悦容坊的竹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伴随着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裙的姑娘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慌乱，发髻也有些散乱。
“请问……这里是悦容坊吗？有没有能快速去红的法子？”姑娘话音带着颤，眼神扫过坊内摆着的瓷瓶瓷罐，满是急切。
苏月立刻起身迎上去，打量了姑娘两眼——眉眼精致，衣着华贵，就是左脸颊上有片明显的红印，像是被什么东西蹭到了，还透着点肿。“姑娘莫急，先坐。青黛，倒杯凉茶来。”
姑娘依言坐下，双手攥着锦帕，语气懊恼：“我是城西张府的小姐张妙儿，方才在后院扑蝴蝶，不小心撞在了月季花丛的刺上，脸颊就成了这样。再过半个时辰，我还要去赴王家的赏花宴，这模样可怎么见人啊！”说着，眼圈就红了。
青黛端茶过来，忍不住笑道：“小姐别急，我们老板娘可有本事了，上回李府的丫鬟被热油烫了，就是老板娘用法子治好的，没留一点疤呢！”
苏月笑着点头，示意张妙儿凑近些，指尖轻轻碰了碰她脸颊的红印，确认只是表皮擦伤红肿，没破口：“放心，半个时辰足够了。青黛，去取我新做的薄荷凝露和积雪草膏来，再拿块冰帕子。”
青黛应着跑向后院，苏月则拿过冰帕子，裹着细纱布轻轻敷在张妙儿脸上。冰凉的触感瞬间缓解了灼热感，张妙儿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这冰帕子敷着真舒服，比家里的凉毛巾好用多了。”
“这是用井水镇过的帕子，裹了纱布也不会沾湿妆容，等会儿处理完，补点脂粉就成。”苏月一边按着冰帕子，一边闲聊，“王家的赏花宴我倒听过，听说会请戏班子？”
“可不是嘛，听说还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唱曲先生呢！”一提赏花宴，张妙儿就忘了烦恼，眼睛亮起来，“我跟王家小姐约好了要坐前排，要是顶着这红印子去，非得被那些酸溜溜的小姐们笑话不可。”
说话间，青黛捧着两个瓷瓶回来。苏月先取了薄荷凝露，用指尖挑出一点，在张妙儿红肿处轻轻打圈按摩：“这凝露是用新鲜薄荷叶榨的汁，加了些甘油，能快速消肿降温。”
清凉的触感顺着指尖散开，张妙儿只觉得脸颊的灼热感越来越轻，忍不住夸赞：“这凝露真香，是淡淡的薄荷味，一点也不冲。”
“都是天然材料，不含香料，怕刺激皮肤。”苏月按摩了片刻，又取了积雪草膏，“这膏子能修复皮肤，等会儿回去再涂一次，明天红印就能消大半。”
不过两刻钟，张妙儿脸颊的红肿就消了不少，只剩下淡淡的粉色印记。苏月拿出自己调的脂粉，用细毛刷轻轻扫了两下，那点印记立刻就看不出来了。
张妙儿对着铜镜一看，惊喜地拍手：“太神奇了！完全看不出来了！老板娘你这手艺也太绝了！”她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这点银子请老板娘收下，不够我再添！”
苏月拿起银子掂了掂，笑着推回去一半：“用不了这么多，这点就够了。若是姑娘觉得好，以后常来，或是帮我们悦容坊多说说好话就行。”
“那是自然！”张妙儿把剩下的银子收好，又好奇地打量起柜台上的瓷瓶，“老板娘，你这坊里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好东西吗？比如能让皮肤变嫩的？”
“有啊，”苏月眼睛一亮，趁机推销，“我新做了些玫瑰香膏，涂在手上脸上都能保湿，还有美白的效果，而且方便携带，出门放在荷包里正好。”她拿起一个小巧的瓷瓶，打开盖子，浓郁又清新的玫瑰香立刻飘了出来。
张妙儿凑过去闻了闻，立刻心动了：“这香味真好闻！给我来两盒，一盒自己用，一盒送给王家小姐！”
青黛连忙打包好香膏，递给张妙儿。张妙儿接过香膏，又跟苏月聊了几句保养的法子，才急匆匆地赶去赏花宴，临走前还不忘喊：“老板娘，我以后肯定常来！”
看着张妙儿的背影，青黛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老板娘，您可真厉害，这又多了个回头客！”
苏月揉了揉手腕，得意地挑眉：“那是，也不看你老板娘是谁。对了，把那玫瑰香膏多装几盒，等会儿说不定还有客人来。”
话音刚落，竹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姐，为首的正是刚离开不久的张妙儿，她身边跟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想必就是王家小姐。
“老板娘，我把王小姐带来了！”张妙儿扬声道，“王小姐，就是这里，老板娘的手艺可好了！”
王小姐好奇地看着坊内的陈设，笑着对苏月拱手：“久闻悦容坊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雅致。方才妙儿说你家的玫瑰香膏极好，还有能美白的法子？”
苏月笑着迎客：“小姐客气了，里面请，我慢慢跟您说……”
阳光透过竹窗洒进来，落在悦容坊的瓷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坊内的笑声混着淡淡的香膏味，热闹又温馨。青黛忙着倒茶，苏月则热情地给几位小姐介绍着各式美容品，账本上的烦恼早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看来这秋老虎，也挡不住悦容坊的生意红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