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余日,仿若白驹过隙,匆匆而逝 。县衙差人忽然到访,秦姨母也为怀清带来许多设计图纸。
而更令人振奋的消息从北境传来,我军于北境战场大获全胜,北狄军队全线溃败,最终俯首称臣。他们不仅承诺岁岁进贡,宣告全面停战,还即刻派遣使臣前来商议降和事宜。
喜讯迅速传至宫中,圣上龙颜大悦,当即恩准加开恩科。这意味着,今年八月,众多士子多了一次参加乡试、崭露头角的宝贵机会。
没过几日,便到了五月初十,这是怀谨大喜的日子。
天色还未破晓,夜幕仍未完全褪去,怀清便轻手轻脚地从温暖的榻上起身。抬眼望向窗外,天空中几缕残月的微光还在顽强地闪烁,似乎也在为这场喜事而稍作停留。
春知早已候在房中,她的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意,那笑容里满是对这大喜日子的殷切期待。
见怀清醒来,春知立刻迎上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姑娘,今日可是大公子的好日子,您可不许再像往常一样,醒了又躺回去睡回笼觉啦!”以往怀清睡醒后睡回笼觉的次数可不少,所以春知今日说什么也不让她再犯懒。
说着,春知便轻挽着怀清的手臂,将她引到那面光洁的铜镜前坐下。春知的双手极为灵巧,不多时,各种精美绝伦的发饰便在她的妙手下,被一一巧妙地安置在怀清的发髻之上 。
这些发饰大多是于氏在怀清及笄之后,精心为她筹备的。其中,一支镶嵌着夺目红宝石的金簪格外显眼,红宝石在微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晕,为怀清增添了几分明艳动人的气质。
怀清望着镜中那个妆容精致、盛装打扮的自己,一时间有些恍然,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初来此地的时候。
那时的她,头上仅仅束着一根普通发带,可如今,她已然成为了身家不菲的富婆。
不仅如此,爹娘大哥他们也都在各自的道路上为了前程努力奋进,一家人都在不断成长、不断进步。
而如今,大哥更是迎来了人生大事,即将迎娶同知千金为妻。回想起过去,这样的场景,恐怕是想都不敢想的。
怀着满心的感慨,怀清迈出了房门。
刹那间,热闹欢腾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里,大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在轻柔的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一个个欢快的精灵,正迫不及待地诉说着内心的喜悦。仔细瞧去,灯笼上精心绘制的龙凤呈祥图案栩栩如生,鲜艳的色彩在晨光的轻抚下,愈发显得灵动鲜活,为这场婚礼增添了几分祥瑞之气。
“大姑娘!”
“大姑娘!”
庄子上的庄户都唤她大姑娘,不少村里人也渐渐跟着这么喊。
“婶子好!”怀清笑着回应。
“大姑娘,那桌椅要不要再加几桌?”
怀清想到上次乔迁宴差点不够桌椅的事,忙不迭点头:“劳烦婶子,多置办些。”
鸡鸭鱼肉蔬菜等食材她都是按三十桌预算的,桌椅再多置办些也无妨。
一般村里办酒席,十桌就很不错了,但他们家特殊,除了村里的叔伯亲戚外,还有外祖家的、大哥学院的、生意来往密切的掌柜老板等,这么一算,三十桌也是有的。
怀清到前院,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一时间,道贺声、欢笑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热闹非凡的交响乐。
整个院子里人头攒动,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嚯,这么多人!春知,咱家有送出去这么多帖子吗?”怀清瞧着不少生面孔问道。
“姑娘,好些是大公子的同学,不少是铺子里的掌柜或老板,还有不少是慕名先生而来。”
“追星追到婚礼现场来了。”怀清不禁打趣道。
随后,怀清去厨房那边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外头噼里啪啦地传来鞭炮响声,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归来。
只见怀谨骑着一匹高大健壮、神骏非凡的白马,那匹马的鬃毛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柔顺发亮,还系着象征喜庆的鲜艳红绸。
怀谨身着一袭华丽无比的红袍,身姿挺拔,头戴金色发冠,发冠上镶嵌的颗颗明珠,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更衬得他气宇轩昂。
此刻,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中,既有初为人夫的羞涩腼腆,又饱含着对未来新生活的无限憧憬与期待。
新娘子在喜娘的悉心搀扶下,身姿轻盈地缓缓走下花轿。
她头上蒙着一块鲜艳的红盖头,让人看不清面容,却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娇羞。身上一袭绣满了富贵牡丹的红色嫁衣,将她衬托得愈发娇美。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宛如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牡丹,明艳动人,美不胜收。
怀清很想去前头观礼,不过,厨房这边也需要她。她偷偷去地窖,放一批食材,人多了不少,怕不够。
阮芳宁被怀谨用那宽厚且温暖的手,小心翼翼地牵着,一步一步迈进了精心布置得喜庆又温馨的新房。
一踏入屋内,馥郁的红烛香气扑面而来,跳跃的烛火在墙壁上映射出灵动的光影,将满室的欢喜烘托得愈发浓烈。
怀谨缓缓抬起手,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一点点掀起了那方鲜艳的红盖头。
刹那间,如细碎的日光倾洒而入,阮芳宁眼前一亮,她那如秋水般的眼眸,就这样与怀谨深邃且饱含深情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两人眼中的情意瞬间交融,似有千言万语在这无声的对视中流淌,不由自主地,他们的嘴角都扬起一抹羞涩又甜蜜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与憧憬。
怀谨满心满眼都被自己的新婚娘子占据,恨不能时间就此停驻,就这样一直陪着她,沉醉在这只属于他们二人的幸福时光里。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钱泊均扯着大嗓门的呼喊声,那声音爽朗又急切:“怀谨,你可不能光顾着和新娘子待着,快出来,大伙都等着和你喝两杯呢!”
还夹杂着其他人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声声催促着他出去敬酒。
怀谨无奈地轻叹一声,又深深地看了芳宁一眼,那目光里满是眷恋与不舍,轻声说道:“等我!”那语气轻柔,却又带着几分坚定,向芳宁承诺着很快就会回来。
“好。”芳宁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绯红,恰似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羞地回应道,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拂过耳畔的微风,带着丝丝缕缕的甜蜜。
怀谨又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春雨,神色认真地叮嘱道:“春雨,你家小姐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她。”
“知道了,姑爷。”春雨眉眼含笑,脆生生地应下。
等怀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屋内的氛围瞬间有了些许变化。
芳宁脸上的娇羞之色渐渐褪去,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利落与干练模样,她坐直身子,对春雨说道:“春雨,以后在家里可别再叫姑爷了,得喊大爷。咱们既已到了夏家,就得按这边的规矩和叫法来。”
春雨和春梅跟着她来到夏家,入乡随俗,这些称呼上的改变是必要的。
“知道了,大娘子。”春雨连忙点头应道,态度恭敬又顺从。
芳宁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又问:“春梅呢?我这半天都没瞧见她。”
“夏家这边准备的屋子实在是不够宽敞,放不下所有的嫁妆,春梅正和于嬷嬷在那边看着呢。今天人多手杂的,怕出什么岔子,有春梅和于嬷嬷盯着,能放心些。”春雨耐心地解释道。
夏家没有专门用来存放东西的库房,嫁妆便都安置在了西厢的一个房间里,那房间如今堆满了各种箱笼物件。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似是有人的脚步声。
芳宁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瞬间摆出一副端庄的姿态,正襟危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神色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春雨也立刻站得笔直,一动不动。
“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