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闻枢的话像一颗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将我们刚刚通过“问心”考验的些许振奋冻结。
“幽阙?!”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帮阴魂不散的家伙,竟然在我们刚刚找到入口的关键时刻追到了这里!他们是怎么突破秦岭的重重迷障,精准定位到这无名山谷的?
“能听出多少人吗?” 我(丁逍遥)压下心中的惊悸,立刻问道,同时感觉左臂的阴寒似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威胁而躁动了一丝。
林闻枢闭目凝神,手指紧紧压着耳机,语速极快:“脚步声很杂,至少二十人以上,训练有素,移动速度很快!方位……就在我们下来的那道裂缝上方!他们发现了我们的绳索!”
“他娘的!阴魂不散!” 萧断岳怒骂一声,一把抄起工兵铲,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嗜血的猛虎,“我去堵住洞口!来一个我劈一个!”
“不可硬拼!” 玄尘子立刻阻止,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我们刚经历‘问心’,心力损耗不小,逍遥伤势未愈,对方有备而来,人数占优,在地面开阔处交手,我们毫无胜算!”
“那怎么办?难道把这入口让给他们?” 金万贯急得直搓手,眼巴巴地看着那刚刚开启、散发着诱人气息的门户。
洞口的光线正在缓缓移动,那投射在石板上的光柱已经开始变得黯淡,机括转动的声音也逐渐微弱,那扇刚刚开启的石门,似乎有缓缓闭合的趋势!
“这门户不能关!” 陆知简急道,“天师推算出生时难得,一旦关闭,下次不知何时才能开启!‘幽阙’既然能找到这里,未必没有其他手段强行开门!”
时间紧迫,必须在门户关闭前,以及“幽阙”的人下来之前,做出决断!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地面的诵念声似乎也受到了干扰,变得有些紊乱。此刻,我们身处地下洞穴,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条裂缝和这扇刚开启的门。
“进秘藏!” 我当机立断,“断岳,把下来的绳索处理掉,制造我们是从别处离开的假象!天师、青衣,你们先带大家进去!闻枢,时刻监听上方动静!万贯,准备些‘小礼物’招待可能跟下来的客人!公输,看看这石门有没有办法从里面卡住或者设置障碍!快!”
我的指令清晰而迅速,众人立刻行动起立。
萧断岳二话不说,抓住垂下的绳索,运气于臂,猛地一拽!只听“咔嚓”几声,上方固定岩钉的地方传来岩石崩裂的声音,整条绳索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迅速盘起。他环顾四周,将绳索扔进一个岩壁缝隙深处,又用工兵铲在洞口附近快速伪造了几个朝向不同方向的脚印痕迹。
玄尘子和罗青衣率先侧身进入那幽深的门户,陆知简和云梦谣紧随其后。
金万贯从他那百宝囊似的背包里飞快掏出几个小巧的、类似铁蒺藜的东西,但又有些不同,上面似乎涂抹着黑乎乎的东西。他手脚麻利地将这些东西撒在裂缝正下方以及通往石门的必经之路上,嘴里还念念有词:“尝尝你金爷的‘破财消灾钉’,沾上皮肤又痒又麻,看你们还有没有心思追!”
公输铭则趴在石门边缘,小手飞快地摸索着门轴和两侧的岩壁,眼睛亮晶晶的:“这机关好精巧!是利用光影和地磁感应触发的……从里面关闭的机制应该也有……给我点时间!”
林闻枢紧贴着岩壁,凝神汇报:“他们到裂缝边了!在查看……有人要下来了!”
“快!” 我低喝道。
萧断岳一个箭步冲回,和我一起最后看了一眼这处洞穴。地面上,金万贯的“破财消灾钉”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幽光。裂缝上方,已经能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和装备碰撞的声音。
我们两人毫不犹豫,侧身闪入了石门之后。
门内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狭窄甬道,仅容一人通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空气中那股尘封和书香混合的气息更加浓郁,还带着一股地下深处特有的阴冷潮湿。
“公输,怎么样?” 我压低声音问道。
“找到了!” 公输铭的声音带着兴奋,“门内侧有个卡榫!不是很复杂,但需要巧劲!” 只听他那边传来几声轻微的“咔哒”声,似乎是他在用随身携带的小工具进行操作。
就在这时,裂缝方向传来了动静!先是几声压抑的闷哼和咒骂,显然是有人中招了金万贯的“钉子”。接着,一道强光手电的光柱从裂缝口射下,在洞穴内胡乱扫射。
“下面有人!小心埋伏!”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上传来。
“发现一道门!他们要进去了!” 另一个声音惊呼。
“快!跟上!”
杂乱的脚步声和绳索摩擦声响起,显然对方不顾阻拦,正快速下降。
“好了!” 公输铭低呼一声。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阵沉闷的“嘎吱”声响起,那扇厚重的石门开始缓缓向内闭合!速度虽然不快,但那坚定的势头表明,一旦关闭,绝非人力能够轻易推开。
“闻枢,断后!注意警戒甬道前方!” 我一边吩咐,一边和萧断岳抵住石门,减缓它关闭的速度,为殿后的林闻枢和公输铭争取时间。
林闻枢没有回头,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听觉上:“他们下来了五个……不,七个!动作很快,避开了大部分钉子……快到门口了!”
强光手电的光斑已经能透过即将闭合的门缝射入甬道,晃得人眼花。
“滚开!” 萧断岳怒吼一声,猛地将工兵铲从门缝中探出半截,狠狠一抡!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和金属碰撞的声音,显然对方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石门闭合的速度陡然加快!
“松手!退!” 我大喝一声,和萧断岳同时向后跃开。
“砰!!”
一声沉重的巨响,石门严丝合缝地关闭,彻底隔绝了内外!最后一丝光线消失,整个甬道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之中。外面隐约传来的叫骂声和撞击声,也变得沉闷而遥远。
我们成功了!暂时甩掉了“幽阙”的追踪,进入了山河秘藏!
然而,没等我们松一口气,林闻枢紧张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等等……门外的声音……消失了?”
“消失了?” 金万贯喘着气问,“是被石门隔断了吧?”
“不……不是隔断。” 林闻枢的声音极其凝重,“是彻底消失了!刚才还有撞击声和叫骂声,就在石门关闭后的几秒钟内,像被什么东西……瞬间抹掉了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连……连他们的呼吸声、心跳声……都听不到了!”
一股寒意瞬间沿着我的脊椎窜了上来。
玄尘子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肃穆:
“守护英灵……已经苏醒。‘幽阙’的人,触犯了禁制。”
“这山河秘藏,从我们踏入的那一刻起,考验……就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