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整后,我们处理了身上的轻微划伤,补充了水分。地下湖的水冰冷甘冽,喝下去让人精神一振,但也驱不散弥漫在心头的那股寒意。
石傀的残骸散落四周,如同沉默的警告。头顶的黑暗中,那诡异的敲击声虽然暂时消失了,但谁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更多的石傀潜伏在阴影里。
“走吧。”丁逍遥深吸一口气,率先走向湖泊对面那条狭窄湿滑的石阶。
石阶紧贴着陡峭的岩壁开凿而成,宽度仅容一人通过,另一侧就是深不见底的幽暗湖水。台阶上覆盖着厚厚的、滑腻的青苔,有些地方已经风化破损,踩上去必须万分小心。
萧断岳(留守的)打头,工兵铲当作探路杖,每一步都踩实了才让后面的人跟上。丁逍遥紧随其后,我和哈森断后,将玄尘子、罗青衣和负责记录观察的陆知简护在中间。
向上攀爬的过程异常艰难。空气潮湿冰冷,石阶湿滑,稍有不慎就可能失足滑落,跌入下方那墨绿色的深湖。手电光柱在狭窄的空间内晃动,只能照亮眼前有限的几步台阶,再往上和往下都是吞噬光线的黑暗,给人一种悬于虚无之上的错觉。
攀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下方的湖泊已经缩小成一个模糊的墨绿色光斑,周围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阴冷,带着一股陈旧的、如同古墓深处散发出的腐朽气息。
“等等。”走在前面的萧断岳(留守的)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前面…好像有东西。”
我们立刻停下,凝神望去。只见在前方不远处的石阶上方,似乎横亘着一个巨大的黑影,挡住了去路。
手电光小心翼翼地照射过去。
那竟然是一具巨大的、已经石化了不知多少年的动物骸骨!看其形状,有点像某种巨蜥或者鳄鱼,但体型却庞大得惊人,骸骨的长度几乎占据了整个石阶的宽度,狰狞的头骨低垂,空洞的眼窝正对着我们上来的方向。
骸骨通体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白色,与周围暗红色的岩壁形成鲜明对比,上面布满了各种爪痕和啃咬的痕迹,显然生前经历过惨烈的搏杀。
“这是什么鬼东西…”金万贯在后面倒吸一口凉气。
“像是…上古遗种。”玄尘子仔细观察着那巨大的骸骨,语气带着一丝惊异,“此地龙气异常,生机断绝,却能保存如此完整的遗骸,实属罕见。看这骸骨上的痕迹,它恐怕是死于…某种更可怕的东西之手。”
死于更可怕的东西?我们心中一凛。
“能绕过去吗?”丁逍遥问道。
萧断岳(留守的)用工兵铲小心地拨动了一下那巨大的骸骨,骸骨纹丝不动,卡得死死的。“卡得太紧,过不去。只能从下面钻过去,或者…从上面爬过去。”
从下面钻?那狭窄的缝隙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从上面爬?骸骨湿滑,一不小心就可能摔下去。
就在我们犹豫之际,我怀中的摸金符再次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烫!与此同时,一直安静跟在后面的哈森猛地低喝一声:“小心水里!”
我们下意识地看向下方的湖面。
只见原本平静的墨绿色湖水中,不知何时,悄然浮现出数十个细小的、如同鬼火般的幽绿光点!那些光点正从湖底深处缓缓上升,朝着我们所在的石阶方向汇聚而来!
“是水虺!快走!”哈森脸色骤变,显然认得这些东西,“不能被它们缠上!”
水虺?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善类!
顾不上那具巨大的骸骨了,萧断岳(留守的)当机立断:“从上面爬过去!快!”
他率先抓住骸骨一根粗大的肋骨,用力试了试稳固性,然后敏捷地向上攀爬。丁逍遥紧随其后。
我和哈森负责断后,催促着中间的玄尘子等人快速通过。
骸骨冰冷湿滑,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和黏液,攀爬起来极其困难。下方,那些幽绿的光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那是一种约莫手臂长短、形似水蛇、却长着四只短小利爪和狰狞口器的怪鱼!它们密密麻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食人鱼,在水中急速游动,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
“快点!它们上来了!”哈森弯刀出鞘,紧张地盯着下方。
陆知简在攀爬时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幸好旁边的罗青衣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但他手中的笔记本却脱手掉落,直坠向下方的湖面!
“我的笔记!”陆知简惊呼。
笔记本落入水中,瞬间就被蜂拥而至的水虺撕成了碎片!
这一幕看得我们头皮发麻!这些水虺的攻击性太强了!
终于,在最后面的我和哈森也堪堪爬过那具巨大骸骨时,最先抵达的水虺已经如同箭矢般从水中弹射而起,张开布满细密利齿的大口,咬向我们的脚踝!
“滚开!”哈森怒吼一声,弯刀挥出一道寒光,将几只跃起的水虺斩断!墨绿色的血液和残肢掉落在石阶和湖水中,散发出刺鼻的腥臭。
我也用匕首格挡开两只,感觉手臂被震得发麻,这些水虺的力量不小!
我们不敢停留,手脚并用地向上狂奔。身后,越来越多的水虺跃出水面,如同下饺子般落在我们刚才停留的石阶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啃噬声,似乎在啃咬着那具巨大骸骨,以及石阶上的青苔。
攀爬,亡命地攀爬!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水虺嘶鸣和啃噬声渐渐远去,我们才敢停下来,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息。
回头望去,下方一片黑暗,只有远处那个墨绿色的湖泊光斑,以及隐约传来的、令人不安的骚动声。
“总算…甩掉那些鬼东西了…”金万贯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心有余悸。
我们都累得不轻,尤其是丁逍遥,他魂魄初愈,经过连番惊吓和奔跑,脸色更加难看。
然而,还没等我们缓过气来,走在前方探路的萧断岳(留守的)再次发出了警告!
“前面没路了!”
我们心中一沉,急忙上前。
只见石阶在此处戛然而止!前方是一个仅容两三人站立的狭窄平台,而平台的尽头,并非预想中的墓室入口,而是一面光滑如镜、布满奇异扭曲纹路的巨大石壁!石壁严丝合缝,看不到任何门户或者机关的痕迹!
绝路?!
我们费尽千辛万苦,闯过石傀,躲过水虺,攀爬了这么久的悬空石阶,面对的竟然是一面死墙?!
“不可能!”丁逍遥走上前,用手抚摸着那冰凉光滑的石壁,感受着上面那些扭曲的纹路,“这纹路…似乎是一种古老的封印或者密码…”
他的话音未落,那面光滑的石壁,突然毫无征兆地,轻轻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石壁中心那些扭曲的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开始缓缓流动、重组,散发出微弱的、暗红色的光芒!
一个低沉、沙哑,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直接在我们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擅闯…龙寝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