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挑开帘子,孟古青抬起手遮挡一下阳光。整个晚上未曾合眼,现在脚底软绵绵的。
赵得用上前扶了一下,孟古青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缓了半天才能走下台阶。
奴才们正在吹灭大红色灯笼里的烛火,雪景映着灯笼,也算是难得美景。
延禧宫里人人喜气洋洋,六阿哥刚出生就已经是荣亲王,主子是皇贵妃,这可是宫里独一份的荣耀。
赵得用面色日常,翠果已经让轿子在宫门口候着,孟古青低头弯腰坐下,等轿帘放下,才深深的松了口气。
太后果然心狠手辣,皇家就是这般,用你时怎么都好,不用就要卸磨杀驴。
现在头脑放空,孟古青都脊背发凉,自己预想的是要为皇后开脱,幸亏没有这么做。
太后觉得会弃她保皇后。
反正博尔济吉特氏也有阿哥,皇后又是名义上的嫡母,她这个静妃,实在是可有可无。
寒冬腊月里,孟古青却觉得额头汗津津的,这里的宫廷不比那时的更好。甚至看起来自己虽然更风光,可太后和皇帝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没有活路。
回到启祥宫,孟古青简单吃了两口,就散了发髻躺在床上。
“你们也都下去休息吧,熬了好长的时间,也都累了。”
翠果点头答应,退了出去。
赵得用却慢了一步,“主子,奴才有话要讲。”
孟古青的头很沉,她真的累极了。不管是原主性格,还是她的本性,这般被打扰,早就该发脾气了。
不过想到姐姐永远不乱发脾气,孟古勉强忍住。
“怎么了?本宫头疼的厉害,你快点说。”
“嗻。”
赵得用也不想打扰主子休息,可他发现的这事必须要说。
“主子,所有人都知道皇贵妃是皇上的心头宝,奴才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昨晚上奴才站在门口守着,屋里的贵人们什么样,看得是一清二楚。”
“您无过就要被废后,皇后做了错事,皇上被她哭了几声,脸色可就缓和了。”
孟古青猛地起身,也顾不上头痛了,原来如此,“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赵得用嘿嘿两声,“奴才没有碰过女人,不知道那档子事。”
“可看着吴公公待佟妃那癫狂的样子,琢磨着皇上总不会突然就对皇后有了怜惜之心。”
“皇后肯定已经侍寝了。”
孟古青揉揉额头,她不太相信,“皇后有身份有地位,她巴不得侍寝然后坐稳后位,这悄摸摸的要是搞出孩子,好说不好听。”
赵得用起身走在门口,吩咐门口的守着的宫女、太监警醒点。
他复又回来,小声说道,“平常的侍寝想必皇上也腻了,奴才给那些打板子的宫人送药,听他们说皇后穿着太监的衣服进了养心殿。”
孟古青现在是一点都不困了,“所以皇上也没有那么仁慈。”
赵得用不敢接茬,只能在旁边干笑。
孟古青只觉得事情有些麻烦,男男女女就是这么一回事,哪怕是皇上,只要能上了龙床,大事都可以变小。
很多嫔妃失宠,根子就在于年老色衰。
皇后兵行险招,还真让她摸出了一条路子。
皇上爱上乌云珠,一方面是两个人爱好相同,心意相通。另一方面就是受到的阻碍,阻碍越大,爱情也就越甜蜜。
皇后给了皇上刺激的感觉。
太后不是总说博尔济吉特氏是皇家的贵人吗?皇上最想反抗的人,就是太后。
废掉自己是反抗,像宠幸最低等的宫女那样搓揉皇后,更是反抗。
更别说宠幸之后都不记档,这皇后的清白可就说不清楚了。
“先留心瞧着,皇后暂时出不来,等六阿哥长大一点,那就不一定了。”
赵得用也知道此事不好办,可他还没说完,“主子,奴才还发现点事。”
孟古青都纳闷了,“平日看你也不出声,怎么一晚上就发现这么多事?”
赵得用满脸都是无辜,他哪知道能发现这么大的事,没准是老天爷在帮主子。
他身子凑近了点,压着嗓子,“奴才看到小董鄂氏给皇上送秋波,皇上很受用。”
“佟妃娘娘今日打扮的出彩,皇上就是焦急的不行,眼睛也没少往佟妃身上瞟。”
孟古青觉得现在不是头疼,而是头都要炸开了,“你会不会看错了?”
“娘娘您在内室忙乎一晚没合眼,奴才这眼睛也睁了一晚上。”
“皇上总吃一口饭,应该是有点腻了。”
内室里终于没人了,孟古青躺在厚厚的锦被里。可真暖和啊,想她前世,几乎要冻死在冬天里。
本来应该马上休息,孟古青却睡不着觉了,她发现自己也犯了错误。只看了原主脑子里的东西,就认为人是一成不变的。
就像皇帝,嘴上说着爱乌云珠,将她和她的儿子捧到高位。但皇帝自己,也要控制不住身体的欲望了。
原来的迷情香只有安定心神的作用,孟古青想要作为皇上心灵上的依靠。
后来发现这条路走不通,皇家里的温情都不配被提起。
福临看着软弱仁厚,骨子里却将太后的凉薄学了个十成十。
既然他们这对母子这么爱演戏,孟古青也要好好给皇上调一款香。
乌云珠那里的只是普通的香料,无毒,却是药引。
皇帝越和乌云珠待的久,他就越重欲。
皇贵妃总有不舒服的时候,皇后正好钻了这个空子。
刚才赵得用说的时候,孟古青是装着吃惊,她不止一个心腹,很多事情,她不说 谁都不知道。
姐姐的嘴就是因为严,才没有让宜修看出端倪。
福临这边下了朝,本来应该第一时间去看乌云珠和六阿哥,可不知道怎么搞得,心里总是痒痒的。
他不觉得对不起乌云珠,一个皇帝对妃子盛宠,并不代表不能宠幸其余的妃子。
“去给朕叫个嫔妃过来。”
吴良辅做惯了这件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佟妃。
等到皇上痛快完,他都来不及和佟妃说上几句话,头都不回的就上轿走了。
吴良辅特意没走,他将手伸进被窝,眼睛看着散落一地的衣物,嘴里要着功劳。
“奴才的好娘娘,这下你满意了吧?也该给奴才点甜头了。”
佟腊月紧紧闭着眼睛,把羞耻咽进肚子。
忍忍就好了,等到玄烨长大,她成了太后,定要这奴才的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