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深秋总带着股钻缝的冷，风裹着干枯的银杏叶，在首都机场 t2 航站楼出口打着旋儿。
李红星站在玻璃门内，指尖抵着冰凉的玻璃，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他提前半小时来的，怕早高峰堵车，结果路上出奇顺畅，早到了十五分钟。
怀里揣着个暖手宝，是上周夏晚晴寄来的，现在反过来要给她用，北京比横店冷太多，怕她刚下飞机冻着。
他穿的还是件深灰色卫衣，不是什么高定，就是华姐助理上周送来的基础款，头发简单抓了抓，额前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
带着墨镜和口罩，还好天气冷了，这么穿的人很多，也不算打眼，他现在是全网追着要签名的 “明台”，所以在人来人往的航站楼里，他还是下意识往柱子后躲了躲，不是怕麻烦，是不想给夏晚晴的接机添乱。她本来就容易紧张，要是被人认出来围堵，指不定要慌成什么样。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机场 wiFi 的连接提示。他想起夏晚晴落地后才能连网，便点开对话框，先编辑好消息：“我在出口等你，奶茶买了三分糖珍珠，温的，暖手宝也带了，出来别着急，慢慢走。” 没发，等着她落地后能联网看到。
又等了十分钟，出口处的电子屏终于显示夏晚晴那趟航班 “已降落”。李红星往前凑了凑，眼睛盯着自动门，手心攥得有点紧。
人潮慢慢涌出来，大多是裹着厚外套的旅客，直到一个穿米色风衣、扎低马尾的姑娘推着粉色行李箱出现，他才猛地松了口气，夏晚晴比视频里瘦了点。
风衣是去年在横店一起买的，当时她说 “等以后去北京，就穿这件风衣跟你见面”，现在真穿来了，因为拍戏瘦了，风衣肩线显得有点空，风一吹就贴在身上。
夏晚晴正低头看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半天，终于看到李红星提前发的消息，抬头就往人群里扫，很快就对上他的目光。
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像找到目标的小雀，推着箱子就往这边走，走两步又想起什么，放慢脚步改成小碎步，脸颊被风吹得泛红，还带着点刚下飞机的疲惫，却笑得格外甜。
“星星！” 她走到他面前，声音有点轻，带着点喘，“北京的风好大啊，比横店冷多了。”
李红星赶紧把怀里的暖手宝塞给她，又递过奶茶：“先拿着暖一暖，奶茶是温的，怕凉了喝着不舒服。” 递东西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夏晚晴的手冻得有点凉。
“谢谢。” 夏晚晴接过暖手宝抱在怀里，低头抿了口奶茶，眼睛弯成月牙，“三分糖珍珠，你还记得。”
“嗯，” 李红星挠了挠头，耳尖有点热，“你去年在横店说过，太甜的喝了腻，珍珠要多放两颗。”
两人并肩往停车场走，夏晚晴好奇地打量着航站楼：“北京的机场好大啊，比义乌机场亮多了，刚才找行李转盘都绕了一圈。” 她一边说，一边拢了拢风衣领口，“刚才在飞机上看北京，都是灰蒙蒙的，下来才发现，路边的树都黄了，好好看。”
“是银杏，” 李红星推着行李箱，走在靠车流的一侧，把风挡在自己这边，“等过两天不忙，带你去地坛公园，那边的银杏林特别好看，好多人去拍照。”
“真的吗？” 夏晚晴眼睛亮起来，又很快低下头，攥着风衣衣角，“会不会耽误你啊？你现在不是要准备宁导的戏吗？”
“不耽误，” 李红星赶紧解释，“华姐说让我这几天先歇着，等剧本修改好再进组。而且…… 陪你更重要。” 这句话说得轻，却格外认真，夏晚晴听着，脸颊又红了，赶紧转头看旁边的指示牌，假装研究路线，手指却悄悄把暖手宝抱得更紧了。
出航站楼时，风更猛了，李红星下意识把夏晚晴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又很快松开，假装整理衣领：“风大，跟着我走，别吹感冒了。” 夏晚晴没说话，只是脚步跟得更近了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混着北京冷冽的空气，莫名让人安心。
到停车场时，小赵早就把车停在显眼的位置，看到他们过来，赶紧下车开后备箱：“夏小姐，一路辛苦了，车上开了暖气，先上车暖和暖和。”
“谢谢小赵哥。” 夏晚晴礼貌地笑了笑，还是有点拘谨，上车时还差点绊到台阶，李红星伸手扶了她一把，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车上的暖气很足，夏晚晴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掠过的街景 —— 路边的银杏树上挂着零星的黄叶，护城河的水面泛着冷光，路灯早早亮了，暖黄的光在地上铺成一条长带。
她小声感叹：“北京跟横店不一样，横店都是老房子和片场，这里好多高楼啊，晚上亮着灯，像星星落下来了。”
“嗯，” 李红星转头看她，她的侧脸被路灯照得软软的，“等你试镜结束，我带你去天安门，晚上看城楼亮灯，特别好看。我妈总说，让我带你来看看，说咱们以前在横店聊过，都想亲眼看看北京的样子。”
“好啊。” 夏晚晴笑着点头，又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对了，你之前跟我说的老王和胖婶，我记下来了！你说老王教你用化妆镜盯队长，胖婶总给你多打排骨，我都记在本子上了，以后要是有机会，真想见见他们。”
李红星看着她手里的小本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老王：化妆镜盯岗；胖婶：多打排骨”，还有个小爱心画在旁边，心里暖暖的：“以后有机会的，等我拍完宁导的戏，带你回园区看看，老王肯定高兴，他总说‘小李的对象肯定是个好姑娘’。”
“他怎么知道……” 夏晚晴的声音越来越小，耳朵红得快要滴血，赶紧把本子塞回包里，假装看窗外的夜景，手指却在腿上悄悄绞着风衣下摆。
车子开了大概四十分钟，到了李红星住的小区。是个中档小区，门口的银杏树下落满了黄叶，保安亭的灯亮着，门口挂着 “欢迎回家” 的红灯笼，比园区的保安亭温馨多了。
小赵把他们送到楼下就走了，临走前递过来一个文件袋：“华姐说，夏小姐试镜的剧本和资料都在这里，后天上午十点在朝阳区的选角工作室，地址我发您微信了。”
“麻烦你了。” 李红星接过文件袋，看着小赵开车离开，才转头对夏晚晴说，“咱们上去吧，电梯里有暖气，不冷。”
拎着行李上楼，夏晚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掏钥匙开门，心里有点慌，这是她第一次来他住的地方，以前在横店都是挤集体宿舍，从来没跟他单独待在一个屋檐下过。
门开的瞬间，一股带着洗衣液香味的暖气扑面而来，比外面暖和太多，她下意识吸了吸鼻子，眼睛亮了亮。
屋里比想象中整洁，客厅里摆着个浅灰色小沙发，茶几上放着几本剧本，最上面是《笨贼与保安》的梗概，页边画着密密麻麻的批注，还有支没盖盖子的笔；阳台晾着几件简单的衣服，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却透着股生活的烟火气。
“进来吧，” 李红星侧身让她进来，指着左边的房间，“那是客房，我昨天收拾了一下，铺了你喜欢的碎花床单，还买了你常用的橙子味护手霜，在洗手间的架子上，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夏晚晴走进客房，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到什么。床单是去年在横店她随口说喜欢的碎花款，浅粉色的，上面印着小雏菊；枕头边放着她落在横店出租屋的兔子玩偶，当时她以为丢了，没想到他一直收着；床头柜上摆着她惯用的爽肤水和乳液，连她爱用的无硅油洗发水都有，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你…… 你怎么把兔子玩偶带来了？” 她拿起玩偶，声音有点哑，眼眶也有点热 —— 那是她刚跑群演时买的，陪她熬过好多难眠的夜晚，她自己都忘了落在横店，他却记得。
“上次在横店收拾东西，看到它在床底，就想着给你带来，” 李红星站在门口，手还扶着门框，没敢进去，“你以前说，抱着它睡得香，北京的床你可能不习惯，有它在，能好点。”
夏晚晴说不出话，只能低头摸着玩偶的耳朵，毛绒绒的，还是熟悉的手感。她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正站在门口，灯光落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温和，跟电视里那个冷酷的明台一点都不像，还是那个在横店会给她分馒头的李红星。
“饿不饿？” 李红星怕她尴尬，赶紧转移话题，“我煮点面给你吃吧？家里有番茄和鸡蛋，还有我从园区带回来的萝卜干，胖婶腌的，特别下饭，我想着你可能想吃。”
“好啊。” 夏晚晴点点头，跟着他到厨房门口。厨房不大，却收拾得干净，灶台旁边摆着个小砂锅，里面温着骨头汤，是他早上特意去超市买的筒骨炖的。
他系上围裙，是华姐送的，上面印着好好吃饭的卡通字，跟他平时的样子有点反差，夏晚晴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 李红星有点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打鸡蛋，蛋壳不小心掉进去半个，又赶紧用筷子夹出来，“好久没煮面了，有点手生。”
“没笑什么，” 夏晚晴靠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抱着兔子玩偶，“就是觉得…… 你系围裙的样子挺可爱的。” 说完她自己先脸红了，赶紧低头看地面。
李红星的耳尖也红了，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煮面的速度。水开了，下面条，放番茄鸡蛋卤，还加了两勺骨头汤，盛出来的时候，特意在碗里撒了点葱花，又从柜子里拿出胖婶的萝卜干，装在小碟子里递过去：“尝尝这个，胖婶说腌了三个月，特别入味。”
夏晚晴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面，番茄的酸甜混着鸡蛋的香，还有骨头汤的鲜，比她想象中好吃太多。她又夹了一点萝卜干，脆生生的，带着点咸香，确实像李红星说的，特别下饭。
“好吃，”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李红星也拿起自己的碗，吃了一口，松了口气，“现在有条件了，得给你煮点热乎的，不能总吃泡面。”
两人坐在餐桌前，偶尔聊两句，夏晚晴说她在小剧组拍淋雨戏的趣事，说导演总夸她哭戏有灵气；李红星说他在园区跟老王学认货车轮胎，说孙队长最后要签名时的害羞样子。
灯光暖黄，面条冒着热气，萝卜干的香味飘在空气里，之前的局促慢慢消散，只剩下淡淡的温馨。
吃完面，夏晚晴要洗碗，李红星不让：“你刚下飞机，歇着吧，我来洗。” 他把碗放进水池，夏晚晴就站在旁边，帮他递洗洁精，递抹布，两人的手偶尔碰到一起，谁都没说话，只有水流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洗完碗，已经快十点了。夏晚晴打了个哈欠，眼睛都有点睁不开，李红星看出来她累了：“早点休息吧，客房的被子我晒过了，有太阳的味道。
明天早上带你去吃楼下的包子铺，他们家的猪肉大葱包特别好吃，还有小米粥，暖胃。”
“好。” 夏晚晴点点头，往客房走，走到门口又停下，转头看他，头发有点乱，眼神软软的，“星星，晚安。”
“晚安，” 李红星站在自己房间门口，也看着她，手里还攥着擦碗的抹布，“有什么事就叫我，客房的灯开关在门口，记得关。”
夏晚晴 “嗯” 了一声，推开门进去，关门前还偷偷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像受惊的小鹿似的赶紧把门关上，靠在门后，心跳得飞快。
她摸了摸怀里的兔子玩偶，又闻了闻床单上的太阳味，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北京的风很冷，可这里很暖，有他在，好像连陌生的城市都变得亲切了。
李红星也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自己的房门。他拿起桌上的剧本，却没心思看，满脑子都是夏晚晴刚才害羞的样子，还有她吃面条时亮晶晶的眼睛。
他拿起手机，给华姐发了句 “谢谢”，又点开夏晚晴的对话框，想发句 “盖好被子”，打了又删，最后还是只发了个月亮表情包。
没过几秒，夏晚晴回复了个星星表情包，后面跟了句：“明天的包子，我要吃两个！还要喝小米粥！”
李红星看着消息，笑了，回复：“没问题，管够，再给你加个茶叶蛋。”
北京的夜很静，窗外的路灯亮着，偶尔有晚归的汽车驶过，留下淡淡的引擎声。
客房里，夏晚晴抱着兔子玩偶，很快就睡着了，梦里是在横店一起等戏的日子，还有现在北京温暖的公寓；
主卧里，李红星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第一次在横店见到夏晚晴的样子 —— 她穿着不合身的宫女服，冻得瑟瑟发抖，却还笑着给他分半块馒头。
他知道，以后在北京，他们会一起经历更多 —— 试镜的紧张、拍戏的辛苦、看风景的快乐，或许还有很多困难，但只要她在，就什么都不怕了。
而现在这份没说破的青涩，这份小心翼翼的珍惜，就像北京深秋的暖手宝，不张扬，却能一直暖到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