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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警报声如同丧钟,敲碎了地下避难所短暂的宁静。剧烈的震动从脚底传来,金属通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和锈屑从拼接的顶棚簌簌落下。

“掘墓者!它们醒了!快走!”老锈的机械音调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它那锈迹斑斑的身躯爆发出与其外观不符的敏捷,转身就向避难所深处一条更狭窄的应急通道冲去。

林奇没有丝毫犹豫,凝聚起刚刚恢复一丝的能量,裹挟着千面微弱的光晕和沉睡的阿吉,紧随其后。千面的守夜人意志强行提振,化作一层极薄但坚韧的精神护膜,抵挡着通道中因震动而激荡的、带着腐朽与恶意的能量尘埃。

避难所内的其他机械“拾荒者”也陷入了混乱。它们发出各种音调的警报和呼喊,有的冲向武器架拿起简陋的能量焊枪或切割器,有的则慌乱地奔向不同的通道入口,显然对“掘墓者”的恐惧根深蒂固。

“掘墓者是什么?”林奇一边疾驰,一边将意念传递给前方的老锈。

老锈头也不回,意念急促而恐惧:“坟场的清道夫!‘织网’崩溃时产生的……怨念与机械残骸的聚合体!它们憎恨一切仍‘活动’的存在,会吞噬能量,拆解结构,将一切拖入永恒的死寂!它们平时沉睡在坟场最深处的地壳里,一定是你们刚才坠落时产生的能量波动……或者你们本身特殊的‘变量’气息……惊动了它们!”

通道越来越狭窄,坡度向下,周围拼接的金属板变得愈发扭曲古老,上面布满了难以理解的腐蚀痕迹和巨大的爪痕。空气中那股腥锈味越来越浓,还夹杂着一股类似尸体腐败和机油混合的 难以形容的恶臭。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金属碎片摩擦的 嗡鸣声,从地底深处传来,越来越近,震得人(意识)发麻。

“它们……在下面!数量……很多!”千面的意念带着痛苦传来,她的守夜人灵觉对这种纯粹的“死寂恶意”尤为敏感。

突然,前方通道一侧的金属墙壁猛地向内凸起、撕裂!一只由扭曲的管线、破碎的装甲板和闪烁着恶毒红光的残破传感器构成的巨大机械利爪,撕裂了墙壁,带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朝着队伍最前面的老锈狠狠抓来!

老锈发出一声尖锐的电子音,肩部一个简陋的发射器射出一道炽热的等离子流,打在利爪上却只留下一点焦痕,根本无法阻止其落下!

“小心!”林奇瞳孔(意识聚焦点)骤缩,几乎是本能地,左臂那沉寂的寂灭烙印微微一热,一缕几乎难以察觉的灰暗气息逸散而出。他没有能量发动攻击,但这缕源于“终结”本源的微弱气息,仿佛对那“掘墓者”的利爪有着天然的克制。

利爪在触及老锈前的一刹那,猛地顿了一下,其上的红光剧烈闪烁,仿佛感知到了某种令其极度厌恶和忌惮的东西,攻势出现了瞬间的迟疑!

就这瞬间的迟疑,救了老锈一命!它狼狈地向侧翻滚,避开了致命一击。利爪狠狠抓在通道地面上,留下五道深深的沟壑,随即缩回了破洞之后,只留下墙壁破口处传来的、更加愤怒和贪婪的嘶鸣。

“你……你的力量……”老锈惊魂未定地看向林奇,传感器红光充满了难以置信。

林奇自己也感到意外。寂灭之力对这种“死寂聚合体”似乎有特效?但他现在太虚弱了,刚才那一下几乎是无意识的行为,无法复制。

“别停!快走!”林奇急促道。

队伍继续狂奔。身后的通道传来更多的撕裂声和令人牙酸的爬行声,显然更多的掘墓者正在涌来。两侧的墙壁不时凸起、破裂,探出各种扭曲的机械附肢,发出贪婪的嘶吼。整个地下空间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了一个充满恶意的巨大陷阱。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扇厚重无比、由某种暗沉合金铸造的 圆形闸门。门上刻满了复杂的防御符文,但许多地方已经破损,符文黯淡无光。

“安全屋!快!”老锈冲到门前,机械臂快速在门旁一个加密控制板上操作,闸门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缓缓向一侧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就在这时,众人脚下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炸裂!一头体型更加庞大、如同巨型蜈蚣般的掘墓者,破土而出!它由数十节生锈的车厢和破碎的引擎拼接而成,无数红色的复眼锁定了正在挤进闸门的众人,张开布满锯齿的巨口,发出一道足以撕裂灵魂的 精神尖啸!

千面首当其冲,守夜人的精神护膜瞬间破碎,她发出一声闷哼,意识光晕剧烈波动,几乎溃散!阿吉的彩色光球也猛地一颤,沉睡的波动变得极其不稳定!

林奇感到一股冰冷的死意直冲意识核心,左臂的寂灭烙印再次传来灼痛,但这次是被挑衅的愤怒!他猛地转身,将千面和阿吉护在身后,面对着那恐怖的巨虫,眼中(意识聚焦点)爆发出决绝的光芒!

没有能量,那就用意志!用这代表“变量”不屈的存在本身!

他不再试图调动寂灭之力,而是将全部的意识、连同体内那七大文明火种沉淀的烙印、无数消亡文明的回响,凝聚成一股纯粹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声的怒吼,狠狠撞向那掘墓者的核心!

我,存在!

这冲击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对“死寂”的终极否定!

那掘墓者的精神尖啸戛然而止!它那无数复眼中的红光出现了剧烈的混乱和闪烁,仿佛无法理解这种“毫无能量”却蕴含着如此强烈“存在意志”的冲击!它的动作出现了一刹那的僵直!

“快进去!”老锈趁机将林奇和千面猛地推进了闸门缝隙,自己最后一个闪入,用力扳动门内的手动阀!

轰!

厚重的合金闸门在掘墓者巨口咬合的前一瞬,重重关闭!门外传来疯狂的撞击声和嘶吼,但闸门纹丝不动。

安全屋内,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意识层面的)的喘息声,和门外持续不断的恐怖撞击声。

林奇瘫坐在地,意识体更加透明,刚才那一下精神宣告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千面勉强维持着形态,守护在旁。阿吉的光球依旧沉睡,但波动平稳了一些。

老锈靠在冰冷的金属墙上,传感器红光黯淡,传递出后怕的意念:“……谢谢……你刚才……那是什么?”

林奇摇了摇头,无法解释。他只是本能地觉得,在面对这种代表“终极消亡”的存在时,唯有最纯粹的“存在意志”,才是唯一的武器。

他抬起头,打量这个安全屋。这里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补给箱和简单的维护设备。墙壁上挂着一些古老的星图残片和模糊的日志记录。

突然,他的目光被墙壁一角,一张相对较新、似乎由拾荒者自己绘制的示意图所吸引。图上粗略勾勒出“厄瑞波斯”的结构,在坟场的最深处,标记着一个巨大的、用醒目红色圈出的区域,旁边用潦草的通用语变体写着:

【“织网”核心残片——“源初协议”接触点?——极度危险!掘墓者巢穴!】

林奇的心脏(意识核心)猛地一跳!

源初协议接触点?难道……“织网”的崩溃,以及这片坟场的形成,竟然与“源初协议”有直接关联?而“掘墓者”……它们不仅仅是怨念聚合体,很可能是在协议力量影响下产生的变异怪物?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片“遗忘坟场”,或许并不仅仅是一个废墟……

它可能隐藏着关于“源初协议”的……更可怕的秘密。

而他们,似乎已经惊动了守护这个秘密的……“看门狗”。

门外的撞击声,不知何时,突然停止了。

一种更加令人不安的、绝对的寂静,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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