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门扉之后：永恒低语
血色液体顺着白骨塔的缝隙蜿蜒而上，在塔壁上勾勒出诡异的纹路，那些纹路竟与幽冥府契约的符文隐隐呼应。五道魂丝在血纹的映照下泛着黑金色的光泽，离娇魅的粉色魂丝率先触及塔顶的空间波动，被那股力量弹得剧烈震颤。
“这波动……和噬魂鬼玺同源。”她的声音带着魂体摩擦的刺痛，“像是用无数破碎的契约碎片强行撑开的通道。”
阴凤仪的墨绿色魂丝缠上那块嵌在塔顶的玺印碎片，指尖的毒煞刚要渗入，就被碎片表面突然亮起的金光灼伤：“有仙界法则在守护，这东西比我们想的更麻烦。”
丝情雅的魂丝轻轻拂过碎片边缘，那些缠绕在碎片上的细小魂线突然躁动起来，发出细碎的呜咽：“这些是……历代契约者的残魂，被玺印碎片吸附着，成了守护的屏障。”
言妙平的魂丝在塔顶快速游走，测算着空间波动的频率：“通道每盏茶功夫会出现一次破绽，持续三息。我们需要同时毁掉残魂屏障和仙界法则，才有机会拿到碎片，进入通道。”
阿柴的魂核悬浮在塔顶中央，噬魂鬼玺残片的力量在她体内翻涌，与塔顶的碎片产生强烈的共鸣。她能“听”到那些残魂的低语，它们在诉说着无尽的痛苦——被契约吞噬，被世界抛弃，最终沦为碎片的养料。
“它们不甘心。”阿柴的魂丝突然散开，化作无数细小的丝线，轻轻触碰那些躁动的残魂，“就像我们一样。”
残魂们的呜咽声骤然拔高，带着浓浓的怨恨。塔顶的金光开始忽明忽暗，似乎受到了这股情绪的冲击。
离娇魅立刻会意，粉色魂丝爆发出强烈的幻术，在残魂屏障外编织出无数幻象——那是它们生前最渴望的东西，是未竟的执念，是未能实现的掠夺。残魂们的波动瞬间混乱，屏障出现了一丝松动。
“就是现在！”阴凤仪的毒煞凝聚成一支绿色尖锥，趁着屏障松动的瞬间狠狠刺去，墨绿色的毒煞与金色的仙界法则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法则光芒剧烈闪烁。
丝情雅的魂丝紧随其后，缠绕上那些被毒煞腐蚀的法则碎片，白色魂线如同利刃，将其一点点割裂：“快！我的魂丝撑不了多久！”
言妙平的魂丝在空中划出复杂的轨迹，将所有力量凝聚在一点，精准地轰击在空间波动的薄弱处：“破绽出现了！三——二——”
阿柴的魂核骤然收缩，将所有力量灌注在噬魂鬼玺残片上，黑金色的光芒如同利剑，顺着言妙平打开的缺口，狠狠撞向塔顶的玺印碎片——
“轰！”
两道碎片在碰撞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残魂屏障彻底溃散，化作漫天光点；仙界法则的金光被震得粉碎，融入血色纹路中；空间波动骤然扩大，露出后面那片纯白的世界。
五道魂丝被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不由自主地冲进了通道。
穿过通道的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纯白的世界安静得可怕，连魂丝飘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无数轮回册碎片像星辰般悬浮在虚空中，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每块碎片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文字，那是三界生灵的命运轨迹。
在世界的中心，那个由无数魂丝缠绕而成的巨茧静静悬浮，茧上布满了幽冥府契约的符文，金色与黑色交织，不断吞噬着周围的轮回册碎片，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这就是……白袍人的目的？”离娇魅的魂丝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他在用轮回册和契约者的魂丝，孵这只怪物？”
阴凤仪的魂丝上，毒煞前所未有的浓郁：“看看茧上的魂丝——有清水阁的，有清虚宗的，还有……葬魂渊那些鬼将的。这杂碎把三界的‘恶’都搜罗来了。”
丝情雅的魂丝轻轻触碰最近的一块轮回册碎片，碎片上的文字突然扭曲，浮现出她前世的模样——那个在现代被背叛、被抛弃，最终含恨而死的女子。“它在读取我们的过去。”
言妙平的魂丝快速掠过周围的碎片，脸色越来越沉：“这些不是普通的命运轨迹，是被篡改过的。每个契约者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设计成了‘恶’的模样，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的魂丝更符合巨茧的胃口。”
阿柴的魂核停在巨茧前，噬魂鬼玺的两块碎片已经融合，在她掌心散发着冰冷的光芒。她能感觉到巨茧里传来的心跳声，那声音与弃界魂狱深处的心跳一模一样。
“它在模仿……三界的平衡。”阿柴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用轮回册的‘正’和契约者的‘恶’，强行融合出一个新的主宰。”
巨茧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的符文亮起，无数根魂丝从茧中射出，朝着五人缠来。那些魂丝上带着熟悉的气息——是之前被她们吞噬的修士，是被她们诅咒的敌人，是所有死在她们手中的“恶”。
“它们记恨我们。”离娇魅的幻术瞬间展开，粉色雾气中浮现出那些魂丝生前最恐惧的景象，试图阻挡它们的脚步，“这些混蛋，死了都不安分！”
阴凤仪的毒煞化作一片绿雾，将袭来的魂丝笼罩其中，墨绿色的毒汁顺着魂丝蔓延，试图腐蚀巨茧：“比起死在伪君子手里，被我们杀了算是便宜它们了！”
丝情雅的魂丝与那些袭来的魂丝纠缠在一起，白色与黑色的魂线在空中激烈碰撞，发出无声的尖啸：“它们被巨茧控制了，没有自主意识！”
言妙平的魂丝在虚空中划出无数道符文，组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大部分魂丝困在其中：“巨茧在吸收它们的怨恨壮大自己！再这样下去，它就要破茧了！”
阿柴看着那些不断袭来的魂丝，又看了看周围悬浮的轮回册碎片，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举起融合后的噬魂鬼玺，黑金色的光芒扩散开来，将那些被围困的魂丝笼罩其中。
“想复仇吗？”阿柴的声音响彻纯白世界，带着噬魂鬼玺的威压，“那就把你们的怨恨，都给我！”
被围困的魂丝先是一滞，随即爆发出更强烈的波动。它们不再攻击五人，而是疯狂地冲向噬魂鬼玺，将所有的怨恨、不甘、痛苦都注入其中。黑金色的玺印在吸收了这些力量后，表面的鬼面纹路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你在干什么？”离娇魅的魂丝惊道，“这些怨恨会吞噬你的魂核！”
“只有这样，才能毁掉这只茧。”阿柴的魂核已经开始泛起黑色，那是被怨恨侵蚀的迹象，但她的声音却异常坚定，“它靠‘恶’为生，那我们就给它最纯粹的‘恶’，让它撑爆！”
她猛地将噬魂鬼玺抛向巨茧，黑金色的玺印在空中不断膨胀，最终化作一张巨大的鬼面，狠狠咬在巨茧上。鬼面贪婪地吞噬着巨茧的魂丝，同时将吸收的怨恨疯狂注入其中。
巨茧发出痛苦的震动，表面的符文开始扭曲、炸裂，金色与黑色的能量在茧内激烈冲突，形成一道道能量乱流。轮回册碎片不再被吞噬，反而开始反击，白色的光芒照射在巨茧上，留下一道道焦痕。
“有效！”阴凤仪的毒煞趁机钻进巨茧的裂缝，“再加把劲！”
离娇魅的幻术凝聚成无数把光刃，不断切割着巨茧的外壳；丝情雅的魂丝缠上那些焦痕，将轮回册的力量导入其中；言妙平的符文则在巨茧周围布下困阵，防止它逃脱。
五道魂丝配合无间，将毕生所学、所有狠戾都倾注在这场最后的反击中。她们知道，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所有被算计的契约者，为了这个被扭曲的世界。
巨茧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外壳开始出现裂痕，从裂痕中透出的光芒忽明忽暗，时而圣洁，时而邪恶。茧内传来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它要破茧了！”言妙平的魂丝突然指向巨茧顶部，那里的裂痕最大，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东西——那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模糊的人形，一半是圣洁的仙体，一半是狰狞的鬼身，脸上带着悲悯与怨毒交织的表情，像极了那个白袍人影。
“它在模仿……镇守者？”丝情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不。”阿柴的魂核已经被怨恨侵蚀了大半，黑金色的光芒中透着诡异的红，“它想成为……比镇守者更可怕的存在，三界真正的‘平衡’本身。”
巨茧在这一刻彻底炸裂，无数魂丝和轮回册碎片四散飞溅，那个半仙半鬼的人形在碎片中缓缓站起，它的眼睛是空洞的，却能映照出五人的魂丝，嘴角带着一丝与白袍人影如出一辙的悲悯笑容。
“你们……终于来了。”它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带着永恒的疲惫与疯狂，“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它伸出手，五指张开，四散的魂丝和轮回册碎片突然调转方向，朝着五人飞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阿柴看着那些飞来的碎片，又看了看身边同样被怨恨侵蚀的四道魂丝，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般的疯狂。
“姐妹们，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离娇魅的粉色魂丝在空中划出最后一道优美的弧线：“要么一起活……”
阴凤仪的墨绿色魂丝爆发出最后的毒煞：“要么一起死！”
丝情雅的白色魂丝与其他魂丝紧紧缠绕：“无间同行……”
言妙平的魂丝在虚空中刻下最后一道符文：“谁言道孤？”
阿柴的魂核与融合后的噬魂鬼玺彻底融合，黑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纯白世界：“那我们就……一起掀了这破棋盘！”
五道魂丝在漫天碎片中汇聚，与噬魂鬼玺融为一体，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黑金色光柱，迎着那人形冲去。光柱所过之处，所有的魂丝、碎片、法则都被吞噬、湮灭。
半仙半鬼的人形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它试图躲避，却发现自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锁定，那是来自无数契约者残魂的怨恨，是来自幽冥府最深处的诅咒，是来自这五个“捞女”最后的执念。
光柱与那人形碰撞的瞬间，整个纯白世界开始崩塌，轮回册碎片化作流星四散坠落，魂丝燃烧成璀璨的烟火。阿柴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仿佛看到白袍人影站在世界的边缘，脸上带着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她还看到，在噬魂鬼玺的核心，一块更小的碎片悄然脱落，随着坠落的流星，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飞去。
那碎片上，刻着五道交织的魂丝印记。
而在纯白世界崩塌的废墟中，一道微弱的意识正在缓缓苏醒，它融合了阿柴的狠戾、离娇魅的狡黠、阴凤仪的毒绝、丝情雅的坚韧、言妙平的精密，还有无数契约者的怨恨和轮回册的碎片。
它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
“捞女们……该回上界了……”
永恒的低语在废墟中回荡，新的阴影正在悄然滋生。那些四散坠落的轮回册碎片，那些燃烧殆尽的魂丝余烬，都在诉说着一个即将到来的风暴。
而那个脱落的噬魂鬼玺碎片，正穿过层层空间，朝着一个名为“人间界”的地方坠去，那里，有个刚死在阴谋诡计中的现代女子，灵魂正缓缓离体，眼中带着不甘的怨毒。
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