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将人从亭子里头抱起。
肌肤相触的地方带着黏腻,不舒服,似乎怀中的人也是如此,所以动了起来。
但却没有清醒,只是在谢澜怀中找了个合适的位置,重新安静下来。
亭子距离主卧不算远,谢澜又不是真的白面书生,对于煜星宸这个体重的人来说,他还是绰绰有余。
这不,一口气,直接将人抱进了房间,又将人放在了床上,这才松开手。
只是还未等他将外袍脱下,床上的人便已经睁眼。
他的目光还带着迷离,随着谢澜的动作而动作。
明明应该十分敏锐的谢澜,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背后那双带着魅力的双眼。
等他将外袍脱下放好后,回身,便对上了一双眼。
在有些昏暗的房内,这双眼却成了唯一的光亮,让谢澜忍不住靠近。
当然,他确实也靠近了,一屁股坐在床上的时候,自己的眼还不能从对方的眼移开。
用谢澜以前的想法来说,情之一事儿有那么夸张?
但现实确实比他想象的夸张,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尉迟巍不得不接受家族安排的原因,谢澜见到煜星宸的时候,心中格外满足,这是一种从心到身的满足。
谢澜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醒了?今日怎么睡这么久?”,声音仿佛要将煜星宸给溺死在他的温柔海中。
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能发出这么温柔的声音。
他自认自己性格并不属于温柔一卦,但在煜星宸这,他愿意如此。
“这两天忙着外地的事儿,困了,所以多睡了会儿。”
难得对方还未彻底清醒,声音带着软糯,没有丝毫清醒时的清冷。
谢澜很享受这样的煜星宸,只可惜,这时间持续得并不算太久。
没一会儿,人已经彻底清醒,再度出声,已然恢复矜贵模样,有睥睨众生的意思。
没多废话,煜星宸身上黏糊,去洗漱去,谢澜等着人一起用膳,想着也让张波安排。
等两人收拾好自己,饭菜正好上桌。
“你可知道,郑家表姐同尉迟家的亲事已经定下了?”
煜星宸手上一顿,筷子上的肉最终还是进了谢澜的碗中。
他将筷子收回,点头道:“听说了,这事儿今日早些从母妃那得了消息。”
塞了一口饭,谢澜已然想通,这郑家同尉迟家联姻,两个家族应当有政治考量,不过对于两家的小辈来说,终究是牺牲。
“行了,你也别多想,表姐和尉迟公子既然都已经定下,之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不需要谢澜明说,煜星宸便知道谢澜所想,他安慰的话说出时,正好同谢澜的眼神对上。
这么一个贴心人,谢澜也别无他求,他现今已经断了回家的念头,只希望就这般,跟煜星宸好好的。
回家是奢望,是毫无可能的事情,来到大煜的这大半年,谢澜不是没有想过法子。
甚至王府后花园的湖他也跳过,可惜,没有奇迹。
现在这般,有个贴心人,能安安稳稳一生,似乎也不错!
他收起笑容,知道,要想安安稳稳,那文家一派不除不可能。
这些事都不是现下能够解决的,他将心思回到同煜星宸所说的事上。
“也是,万一两人相处之后,能有感情,咱们不也是一样。”
两双眼对上,就连饭都更香起来。
“谁同你有感情了?”
煜星宸嘟囔出声,将精致的碗挡在前头,杜绝谢澜那双让他心脏狂跳的眼。
仿佛这样,他才能喘一口气。
真可爱,谢澜脑中浮现的是煜星宸红透的脸颊,没忍住笑出声。
“大人,您让下官找的这些年的文书,下官都已经找来了。”
太府寺,谢澜端坐在座位上,两个吏使将两摞文书放在他的桌上,一旁还站着范临武,他脸上的表情可算不得好。
“行,辛苦范大人了。”
“为长官分忧,哪里辛苦,不过就是不知道大人您折腾这些陈年文书作甚?”
谢澜不在意对方话里有话,反倒是游刃有余挡了回去:“这不是刚接手,想着从以前的文书找找感觉,没什么事的话,范大人,您就先请吧。”
“是,大人,下官告退。”
说的话有那么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甚至就连身姿都不够端正,带着敷衍,谢澜将眼中的暗芒收起,一副无所谓的样。
他这姿态,让转身前一瞬看到的范临武更是怒火中烧。
从房间出来后,范临武的脸色当下便黑了起来。
“哼!谢澜,有你哭的时候。”
他甚至不在意大庭广众之下,不在意还在太府寺的院子里,就这么直呼谢澜的名字,熟视无睹,丝毫不担心谢澜会听到。
身后的两个吏使背后冒出冷汗,两人低下头,余光对上,皆不敢言语。
这些长官们斗法,他们小喽啰,只期盼不将战火引到他们身上。
看着前头的长官甩袖进了谭大人的办公房间,两个吏使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真是这么说的?”,谢澜手上的笔没有停,眼神也没有放在桌子前的黑衣男子身上。
“是,姑爷,千真万确。”
江一涛作为王府精挑细选的贴身侍卫,耳力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比拟。
他所听到的内容,不会有错。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谢澜没有惊讶,仿佛该是如此,范临武这种沉不住气的,能给他好脸色才怪,现在没有下绊子,那是这人还能忍。
不过,也快了,这种人,最是自大,他不需要做什么,对方便会自己按捺不住。
“可,姑爷,您会不会有危险?”
江一涛要做的就是将所有危险挡在自家姑爷前头,不能让自家姑爷出现丝毫的问题。
他不免有些担心。
“放心,暂时不会,不过我想,之后的收买,应当不会少!”
谢澜嘴角勾起,他笃定,至少有谭政潜压着,范临武还不会这么快有动作。
他人是冲动,但不是蠢,这太府寺里头,如果蠢,范临武也不会在这屹立这么多年。
“是,姑爷!”,作为贴身侍卫,自然是以主子的命令为主,从被指派到谢澜的身旁,他江一涛便已经是姑爷的人,自然是以姑爷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