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鬼子离河边还有三十步!”张天远趴在芦苇丛里,低声对着腰间的步话机说道,枪口稳稳锁定最前面那个端着步枪的日军伍长。
步话机里传来曹兴国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等他们踩进雷区再动手,让掷弹筒先哑火。”
“明白。”张天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扫过日军小队——十二个人,三个扛着掷弹筒,剩下的端着步枪呈搜索队形,脚边的草叶被踩得沙沙响。领头的伍长举着军刀,时不时停下来侧耳听动静,却没注意脚下那几丛被刻意压弯的狗尾巴草——那下面埋着队员们昨夜埋的土地雷。
“哗啦!”最左边的日军一脚踩空,整个人往前扑去,就在他要摔倒的瞬间,脚掌撞上了草下的触发绳。
“轰隆!”
地雷炸开的硝烟裹着泥土腾空而起,那日军被炸得飞起来,落在水里溅起大片水花。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爆炸,另外两个扛掷弹筒的日军应声倒地,筒身被炸成了扭曲的废铁。
“敌袭!”伍长的叫喊被枪声淹没。张天远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穿透他的喉咙,军刀“哐当”落地,溅起的血珠滴在河面上,洇开一朵朵转瞬即逝的红。
“打!”芦苇丛里、柳树上、土坡后,二十多个游击队员同时开火,子弹像雨点般泼向混乱的日军。没被炸死的日军慌忙找掩护,有的跳进河里,有的缩在石头后,却被河对岸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
“往回撤!”一个日军军曹嘶吼着,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柳树上的狙击手一枪掀了天灵盖。河水被染得发红,浮着几顶钢盔,顺流漂向远处。
“队长,鬼子想往据点跑!”队员王二柱对着步话机喊,手里的冲锋枪喷出火舌,压得残余日军趴在河滩上不敢动。
曹兴国的声音从步话机里传来:“别放跑一个!周铁山,把迫击炮架到东边土坡,轰他们退路!”
“收到!”周铁山早扛着迫击炮在土坡上架好了炮筒,校准方向后塞进一发炮弹,“轰隆”一声,炮弹落在日军后撤的必经之路上,碎石和弹片腾空而起,把那片空地炸得烟尘弥漫。
河滩上的日军彻底慌了,剩下的五个互相推搡着往水里钻,却被芦苇丛里的子弹一个个点名。最后一个日军举着步枪投降,刚站起来就被张天远一枪托砸在后颈,闷哼着栽进泥里。
“清理战场!”张天远吹了声口哨,队员们从各处涌出来,有的收缴武器,有的补枪,有的把日军尸体往河里推——水流会把痕迹冲干净。
王二柱拎着个日军的指挥刀跑过来,刀鞘上还挂着块铭牌:“队长,这伍长叫佐藤,看军衔是个军曹。”
张天远接过刀鞘看了眼,随手扔给身后的队员:“搜仔细点,看看有没有文件。”他走到河边,看着浑浊的河水慢慢把红色冲淡,对着步话机说道,“队长,十二个全解决了,掷弹筒废了三个,缴获步枪七支,子弹三百多发。”
步话机里沉默了两秒,传来曹兴国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撤到二道岗集合,让周铁山留两个地雷在河边,别给鬼子留活口。”
“好。”张天远回头看了眼河滩上的狼藉,挥了挥手,“撤!”
队员们扛起缴获的武器,像泥鳅似的钻进树林,芦苇丛和柳树林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河水潺潺流淌,仿佛刚才的厮杀从未发生过。
一个时辰后,日军据点炮楼上,小林义一攥着望远镜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河滩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乌鸦在啄食水面漂浮的碎布,他猛地将望远镜砸在炮楼栏杆上,镜片碎裂的声音刺耳尖锐。
“废物!一群废物!”他对着身后的通信兵嘶吼,“给旅团部发电!就说游击队主力在河边设伏,请求立刻增援!”
通信兵瑟缩着应道:“是!少佐阁下!”
小林义一盯着河对岸的树林,眼里像淬了毒:“曹兴国……我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河风卷着水汽吹过来,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通信兵低头发电报的手,止不住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