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陈默的手机闹钟刚刚发出第一声震动,他便一把掀开了那床皱巴巴的蓝布被子。
工棚里还亮着几盏昏黄的灯,光影摇曳中弥漫着隔夜泡面与汗水混杂的气味。隔壁床的老周鼾声如雷,偶尔夹杂几句含糊的梦呓。陈默伸手探入枕下,触到那枚始终温润如脂的青铜片,像是触摸一片被岁月与人体温养熟了的玉。
“系统,查询今日可签到区域。”他合眼凝神,于心中默念。
“叮——当前绑定工地全区域已开放,签到效率提升50%。建议优先完成高频区域首签。”
陈默翻身坐起,军绿色工装裤的膝盖处还留着昨日干涸的水泥渍。他把边角磨损的签到卡塞进后兜,步履轻捷地绕过老周的床铺。老人忽然翻了个身,哑着嗓子含混地说:“小默啊……别总熬夜给你妈熬药……”
陈默脚步一滞,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推开门步入了朦胧的晨色之中。
地基区尚被薄雾笼罩,湿漉的石子路在脚下微微打滑。陈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基坑边缘,裸露的钢筋在晨曦中泛着冷硬的光。他刚将签到卡握于指尖,腕间蓦地涌起一股温热——是那枚青铜片正在发烫。
“叮!地基区首签完成,获得淬体液x2(可直接饮用,加速通脉境真气凝练)。”
他从裤兜里掏出那支琥珀色的玻璃管,对着微光端详。半个月前,他也曾饮下这样一管液体——那时他在高空作业时被坠落的砖块砸中,却硬是咬着牙没有出声,只怕被扣掉工分。而现在,这两管液体沉甸甸地躺在他掌心。他忽然想起母亲床头那台心电图机,规律的“滴滴”声一下一下,仿佛敲打在他的肋骨上。
“下一处,脚手架。”
他仰头望向二十米高的铁架网络,深吸一口气。如今的他已不同往日,脚尖在横档上轻轻一点,膝部微屈发力,整个人竟如落叶般无声飘起——是机关之心带来的身体强化正在悄然生效?他耳根发热,心跳如擂鼓。
“叮!脚手架区首签完成,获得《踏云步进阶卷轴》(可融合现有轻功,提升滞空时间30%)。”
卷轴展开的刹那,一缕金光流转而出。陈默慌忙将其塞入怀中,心跳仍未平复。若被人瞥见……他不由想起昨天张工头摔在桌上的那沓钞票,和对方转身时紧绷的肩线——那是经年军旅生涯刻入骨子里的警觉。
第三处签到点位于材料堆深处。成捆的钢筋垒得高过人头,陈默悄然钻入最里侧,靠在一箱未开封的水泥上。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签到卡的瞬间,远处忽然传来铁锨铲地的声响——是那位总是早起的老石匠?
“叮!材料堆区首签完成,获得机关核心图纸(可解析玄铁宗遗迹机关运作原理)。”
图纸在陈默手中徐徐展开,他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泛黄的绢帛上绘着极其复杂的齿轮结构,正中央以朱砂书就一个“枢”字,笔势古拙凌厉,竟与他胸口的青铜片纹路如出一辙。他迅速将图纸叠成小块,塞进贴胸的内袋,掌心已是一片湿凉。
“检测到连续高频区域首签完成,触发组合签到条件。”系统的提示音比往常更加清晰凛冽,“是否消耗今日剩余签到次数,集中签到遗迹核心?”
陈默抬头望向工地西北角那座被铁丝网围起的废弃地窖。那里挂着一块“危险勿近”的木牌,连收废品的人都绕道而行。他握紧兜里的青铜片,毫不犹豫地向那边走去。
地窖口的锁还是他昨日亲手换上的。陈默蹲下身,指甲熟练地撬开砖缝,取出藏匿其中的铁盒——里面是一柄小小的撬棍。木板掀开的刹那,霉味与铁锈味扑面而来。他顺着梯子向下爬去,脚尖刚触及地面,胸口的青铜片骤然剧烈震动。
“叮!遗迹核心签到完成,获得机关之心碎片x1(当前融合度2\/10)+破虚丹试用品x1(可助破虚境以下武者突破一个小境界,时效24小时)。”
陈默的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破虚丹……他曾在工友们的闲谈中听闻过这个名字,那是唯有高武界顶尖存在才配享用的灵药。此刻,这枚不过指甲盖大小的丹丸正静静躺在他掌心,温热的药力透过皮肤渗入血脉,仿佛有生命般搏动。
“小默!”
地窖外突然传来苏晚晴的呼唤。陈默慌忙将丹丸藏入图纸夹层,抬头便见一束晨光自窖口倾泻而下,勾勒出她穿着白色卫衣的身影。她手里捧着一只蓝色保温桶,发梢还缀着晶莹的晨露:“张婶说你没去打早饭,我熬了点南瓜粥。”
陈默急于爬上梯子,膝盖不慎重重磕在木板边缘。他站起身时,保温桶的盖子“咔嗒”弹开,清甜的粥香混着热气氤氲在他脸上。苏晚晴的目光落在他胸前鼓起的痕迹:“你藏了什么?”
“没……是图纸。”陈默下意识按住胸口,“工地新项目的资料,张工头让我帮忙看看。”
苏晚忽然伸手轻点他的耳尖。陈默猝不及防后退一步,脊背撞上地窖冰冷的砖墙。她眯起眼笑了起来:“你撒谎时耳朵会红,和上次说‘不用你帮我交医药费’时一模一样。”
陈默只觉得耳尖滚烫得更厉害了。他接过保温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一片凉意。就在这时,工地的广播突然响起,张工头粗犷的嗓音穿透晨雾:“全体注意!地基区安全检查,无关人员不得靠近!”
苏晚晴瞥了眼手表:“我得去见客户了。”她转身欲走,又回头轻声道,“若是累了……不必总硬撑的。”
陈默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材料堆后方,手中的保温桶仍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他低头啜了一口粥,南瓜的清甜骤然涌上眼眶——上一次喝到这样温暖的粥,还是母亲未病之时,在老家灶台边为他熬煮的。
“陈默!”
张工头的声音如钢针般刺入耳膜。陈默迅速将保温桶藏进地窖角落,转身奔向地基区。张工头正蹲在基坑边缘,戴黄色安全帽的安全员手持测距仪,两人脚边散落着几只盛满泥样的塑料盒。
“张哥。”陈默抹了把额角的汗珠,“需要帮忙吗?”
张工头并未抬头,指尖捏着一块深褐色泥土:“昨夜一场雨,地基渗水应该更严重了。”他突然将泥块递至陈默面前,“你闻闻,这味道是不是不太对?”
陈默俯身轻嗅。泥土中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正是他昨日埋下的隐光石所致。那东西本是为掩盖机关波动,难道……他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或许是附近下水道渗漏?”
张工头猛地站起身,安全帽边缘堪堪擦过陈默肩头。他目光如刀,钉在基坑旁的碎石堆上:“前天半夜,守夜的老吴说听见这儿有金属摩擦的声响。”他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偷钢筋?”
陈默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地窖中的图纸、怀中的破虚丹、还有苏晚晴那句“不必硬撑”……无数念头在他喉间翻滚,最终只涩声道:“我昨晚在工棚值夜,没听见什么动静。”
张工头手中的烟明明灭灭。他将烟蒂碾进泥土,转身对安全员挥了挥手:“收工。”经过陈默身边时,他压低嗓音道:“你母亲若需要护工,我表妹在市三院干了十年。”
陈默凝视着他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忽然觉得工装内的青铜片灼热得惊人。他轻轻按住贴胸的口袋,那里装着今日的所有收获——机关之心的碎片、破虚丹、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粥香。
工地外的密林中,风声渐厉。一道黑袍人影立于树影最深之处,手中的黑鳞令牌泛着幽邃的光芒。他凝视着围墙内晃动的人影,喉间溢出一声低笑:“机关之心……玄铁宗的老家伙,倒是挑了个好苗子。”
令牌上的鳞片蓦地竖起,如群蛇苏醒。他将令牌收入袖中,转身融入浓雾,唯有一句低语随风飘散:“别急,小蚂蚁……很快,你就会知道,这片工地之下,究竟埋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