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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得化不开的灰绿色瘴气,如同某种具有生命的粘稠液体,包裹着视野中的一切。能见度不足十步,扭曲的怪木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空气中那股甜腻腐朽的气味更加浓郁,即使隔着浸了盐水的布巾,依旧无孔不入地钻入鼻腔,带来阵阵眩晕和恶心。

冷焰拄着粗糙的树枝拐杖,每一步都踏在湿滑、松软的腐殖层上,发出“噗嗤”的轻微声响。右腿大腿外侧被剜掉皮肉的伤口,在敷上荆给的药粉后,流血虽缓,但每一次迈步,依然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左腿小腿上血线蛭叮咬处的麻痹感,在那种奇特效药的作用下确实减轻了不少,但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隐约的抽痛依旧存在,仿佛毒素并未完全清除,只是被暂时压制。

她的呼吸粗重而短促,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与林间湿冷的空气混合,让她浑身冰凉。内力枯竭,身体濒临极限,全凭一股不肯倒下的意志在强行支撑。

走在前面的荆,步伐却异常轻盈稳健。他那身由树叶藤蔓编织的伪装服,让他几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他没有回头,但冷焰能感觉到,他的一部分注意力始终锁定在自己身上,如同经验丰富的猎人监视着受伤的、尚有利用价值的猎物。

「还有多远?」冷焰沙哑地开口,声音在死寂的瘴气林中显得格外突兀。

荆的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答道:「快了。穿过前面那片‘鬼哭藤’的区域,就到地方了。」他的声音透过布巾传来,显得有些沉闷,但那份冷静漠然依旧。

「鬼哭藤?」冷焰心头一凛。她在北狄的巫毒记载中见过这个名字,那是一种极为邪门的寄生藤蔓,据说能感知活物的靠近,并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迷惑心神,藤蔓上的尖刺带有神经毒素,一旦被其缠住,血肉会被迅速吸干。

「怕了?」荆似乎轻笑了一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留在这里,等着被瘴气慢慢毒死,或者成为其他什么东西的点心。」

冷焰抿紧苍白的嘴唇,没有回答。怕?她的人生字典里,这个字早已被仇恨和生存碾碎。她只是需要评估所有的风险。

「你要取的是什么东西?需要我用命去引开的,又是什么?」她追问,试图获取更多信息。被动地充当诱饵,死得不明不白,非她所愿。

荆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那双在油彩下异常明亮的眼睛透过瘴气看向她,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玩味。「怎么?想知道更多,死得明白点?」

冷焰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冰冷如刃:「既然是交易,我有权知道风险。」

「呵,」荆转过身,继续前行,声音飘来,「告诉你也无妨。我要取的,是一株‘地脉血莲’,只生长在那片区域特有的‘蚀骨泥沼’中央。而守护那泥沼的,是一群‘腐尸豺’。」

「腐尸豺?」冷焰瞳孔微缩。这种生物她有所耳闻,群居,性情凶残狡诈,以腐肉为食,但更嗜活物血肉,尤其擅长在沼泽泥泞环境中活动,爪牙带有尸毒,极其难缠。

「没错。大概有十几只,个头不大,但很麻烦。它们对血腥味极其敏感,你身上的伤,正是吸引它们最好的诱饵。」荆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我会在你引开大部分腐尸豺的时候,快速潜入泥沼中心摘取血莲。得手后,我会用这个发出信号。」

他扬了扬手,手中捏着一枚小巧的、骨质的哨子。

「你听到哨声,就可以自行想办法脱身,到我们之前遇见的地方汇合。我会履行承诺,给你进一步的治疗,带你离开瘴林。」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冷焰很清楚,所谓的“自行想办法脱身”,对于重伤濒死的她来说,几乎等同于宣判死刑。面对一群被血腥味刺激得疯狂的腐尸豺,她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交易,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他用一个渺茫的生存希望,换取她承担绝大部分的致命风险。

但,她有的选吗?

冷焰没有再问,只是沉默地跟在后面,握紧了袖中的淬毒瓷片,以及怀中那枚似乎与这片土地有着某种神秘联系的「凤焱玺」。这是她仅有的依仗。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周围的景象愈发诡异。树木更加扭曲,树身上缠绕着一种深紫色、带着白色斑点、如同血管般搏动的藤蔓,想必就是“鬼哭藤”了。当两人靠近时,那些藤蔓似乎真的发出了极其细微、如同婴孩呜咽般的声响,钻进耳膜,搅得人心神不宁。

冷焰强忍着不适,紧守灵台一丝清明,跟着荆快速穿过这片区域。

终于,前方的瘴气似乎淡了一些,一片开阔的、弥漫着更浓重腐败气息的沼泽地出现在眼前。沼泽的水面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油黑色,上面漂浮着白色的泡沫和不知名动物的残骸。沼泽中央,有一小片略微凸起的、相对干燥的土地,上面生长着一株异常显眼的植物——通体血红,形态如莲,花瓣肥厚,散发着淡淡的、与周围恶臭格格不入的异香。那异香吸入鼻中,竟让她精神微微一振,连伤口的疼痛都似乎缓解了一丝。

「地脉血莲……」冷焰心中明了,看来荆并未在此事上欺骗她。这血莲,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荆示意冷焰停下,躲在一丛茂密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毒草后面。他压低声音,指着沼泽边缘那些在泥水中若隐若现、体型如土狗大小、皮毛斑秃、眼睛闪烁着贪婪红光的身影。

「看,那就是腐尸豺。它们大部分在休眠,但只要有足够的刺激,立刻就会醒来。」荆的目光扫过冷焰腿上的伤,「你不需要跑太快,也不需要跑太远,只要把它们引到那边,」他指了指沼泽另一侧,一片更加茂密、地形复杂的怪木林,「然后,尽量周旋,坚持到我拿到血莲为止。」

他说得简单,但冷焰看着那群数量至少十五六只、獠牙外露、散发着恶臭的腐尸豺,心知这“周旋”二字,何其艰难。

「记住,」荆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别死得太快,否则我们的交易就作废了。还有,小心脚下,这片沼泽里,可不只有腐尸豺。」

说完,他不等冷焰回应,便如同鬼魅般,借着地形和瘴气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沼泽另一侧迂回而去,显然准备从那个方向伺机接近中央的血莲。

冷焰靠在潮湿冰冷的树干上,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翻腾。她检查了一下腿上的包扎,确认不会轻易散开。然后,她从旁边抓起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块,目光决绝地看向那群沉睡的腐尸豺。

没有退路了。

她猛地将手中的石块,用尽全身力气,掷向腐尸豺群中最密集的地方!

「噗!」石块落入泥水,发出沉闷的声响。

效果立竿见影!

十几双闪烁着红光的眼睛瞬间睁开!低沉的、充满威胁的咆哮声从喉咙里滚出。它们立刻发现了不远处那个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入侵者”!

「嗷呜——!」为首一只体型格外健壮的腐尸豺仰头发出一声嘶哑的嚎叫,整个豺群瞬间被激活,如同离弦之箭,四肢翻飞,溅起浑浊的泥水,疯狂地朝着冷焰藏身之处扑来!

腥风扑面!

冷焰心脏狂跳,不敢有丝毫迟疑,转身就朝着荆指定的那片怪木林踉跄奔去!

她的速度因为伤势大打折扣,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痛,身后的腐尸豺群却在泥泞中速度惊人,迅速拉近距离!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和贪婪的喘息声几乎就在脑后!

「嗬……嗬……」冷焰拼命奔跑,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眼前阵阵发黑。她知道自己不能停,停下瞬间就会被撕碎!

冲进怪木林,地形变得复杂起来。扭曲的树木、交错的藤蔓、隐藏的坑洼,给她带来了一些阻碍,但也同样延缓了豺群追击的势头。她利用树木作为掩护,不断变换方向,试图拉开距离。

但腐尸豺极其狡诈,它们分散开来,呈包围之势,嘶吼着从不同方向逼近。

一只速度最快的腐尸豺猛地从侧面扑了上来,张开布满黄色獠牙的巨口,直咬冷焰的脖颈!

冷焰早有防备,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歪,险之又险地避开,同时右手淬毒瓷片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划过了那只腐尸豺的前腿!

「嗤!」一声轻响,豺腿上出现一道细小的伤口,黑色的血液渗出。那腐尸豺惨叫一声,动作明显迟缓了一下,但并未立刻毙命,只是变得更加狂躁!

瓷片上的毒,似乎对这些常年在毒瘴中生活的生物效果打了折扣!

冷焰心头一沉!而这时,另外两只腐尸豺已经从正面和后面同时扑至!

避无可避!

冷焰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不退反进,迎着正面扑来的那只撞去!在即将接触的瞬间,身体猛地一矮,瓷片向上疾刺!

「噗!」瓷片深深扎入了那只腐尸豺柔软的腹部!腥臭的血液和内脏碎片喷溅而出!

但与此同时,身后那只腐尸豺的利爪也已经狠狠抓在了她的后背上!

「嘶啦!」布帛撕裂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火辣辣的剧痛!冷焰甚至能感觉到冰冷的爪尖划破了皮肉!

她闷哼一声,借着前冲的势头向前翻滚,狼狈地躲开了后续的攻击。后背传来湿热的触感,显然是流血了。

新添的伤口和剧烈的运动,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摇摇欲坠。她靠在树上,剧烈地喘息着,看着周围那些缓缓逼近、眼中闪烁着嗜血红光的腐尸豺,心中涌起一股绝望。

太多了……实力差距太大了……而且毒素效果不佳……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不!她不甘心!

就在这时,怀中那枚「凤焱玺」再次传来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温热!这一次,不再是局限于伤口处,而是仿佛一股暖流,瞬间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虽然微弱,却让她精神一振,身体的疲惫和无力感似乎被驱散了一丝!更让她惊讶的是,那些原本步步紧逼的腐尸豺,在「凤焱玺」散发出温热的同时,动作竟然齐齐一滞!它们焦躁地低吼着,猩红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忌惮?

它们怕这玉玺?

冷焰又惊又喜,来不及细想其中缘由,立刻将怀中的「凤焱玺」掏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将刻有纹路的那一面朝向豺群!

果然!当「凤焱玺」暴露在空气中,那股微弱的、仿佛源自大地深处的温热气息散发开来时,腐尸豺群变得更加骚动不安!它们低伏下身体,龇牙咧嘴,发出威胁的低吼,却不敢再轻易上前!仿佛那枚小小的玉玺,是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有效!

冷焰心中大定,紧握着「凤焱玺」,如同握着一面护身符,缓缓向后退去。豺群虽然依旧包围着她,但迫于「凤焱玺」散发的气息,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不敢发动攻击。

这为她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她一边警惕地盯着豺群,一边快速思索着脱身之策。荆的哨声还未响起,说明他可能还未得手,或者……他已经得手,却根本不想履行承诺?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心头。对于荆那种来历不明、行事诡秘的人,背叛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

她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那声可能永远不会响起的哨声上。

她观察着四周的环境,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一片看似平静、但颜色格外深沉的沼泽水域。荆警告过,沼泽里不只有腐尸豺。或许……可以祸水东引?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她脑中形成。

她开始有意识地将豺群向着那片深色水域引去。同时,她悄悄从腿上已经凝固的伤口处,抠下少许凝结的血块,用指甲弹向不同的方向,尤其是那片深水区域附近。

血腥味再次刺激着腐尸豺,但它们对「凤焱玺」的忌惮让它们不敢贸然攻击,只是焦躁地跟着。

当冷焰退到那片深水区域边缘时,她猛地将手中「凤焱玺」往怀里一塞,隔绝了那股气息,同时用尽力气向侧后方跃去!

失去了「凤焱玺」的威慑,豺群瞬间失去了克制!

「嗷呜!」为首的腐尸豺狂吼一声,带着群豺猛扑上来!而它们扑向的位置,正是冷焰刚才站立、并且弹射了血块的地方——那片深色水域的边缘!

就在几只冲在最前面的腐尸豺踏入那片水域的瞬间——

异变陡生!

平静的水面猛地炸开!数条粗如儿臂、布满暗褐色环状花纹、头部呈三角形的怪蛇如同闪电般弹射而出!它们张开的巨口中,獠牙狰狞,直取腐尸豺的脖颈要害!

「噗嗤!噗嗤!」

利齿入肉的声音令人牙酸!那几条腐尸豺甚至连惨叫都没能发出,就被怪蛇死死缠住,拖入了浑浊的水中,只留下一串串气泡和迅速扩散的血污!

「是‘锁喉沼蟒’!」冷焰心中骇然!这种蟒蛇毒性猛烈,绞杀力极强,是沼泽中顶级的潜伏猎手!

剩余的腐尸豺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它们惊恐地停下脚步,对着翻腾的水面发出恐惧和愤怒的咆哮。

而冷焰,则趁着这混乱的间隙,强忍着伤痛,头也不回地向着与荆约定汇合点的反方向,那片更为茂密、瘴气也更浓郁的林地深处踉跄逃去!

她根本不相信荆会履行诺言!与其将命运交到别人手中,不如自己搏一线生机!那片未知的林地或许同样危险,但至少,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她的判断是正确的。

就在她身影消失在浓郁瘴气中后不久,沼泽中央方向,传来了荆那骨哨尖利短促的声响。一声,两声……持续了片刻,便沉寂下去。

显然,他已经拿到了地脉血莲,并且在“履行”召唤诱饵的“承诺”。

只可惜,他精心挑选的“诱饵”,已经挣脱了他的算计,独自踏上了更为艰险,却也更为自由的求生之路。

冷焰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确认身后再无腐尸豺追来的动静,直到体力彻底耗尽,她才如同断线的木偶般,瘫倒在一棵巨大的、根系裸露、形成天然树洞的古树下。

她靠在冰冷的树根上,浑身如同散架一般,没有一丝力气。背后的抓伤火辣辣地疼,腿上的伤口也再次渗出血迹。失血、剧痛、毒素、瘴气……多种负面状态交织,让她意识模糊,视线开始摇晃。

怀中的「凤焱玺」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温热,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火种,支撑着她不肯熄灭的生命之火。她紧紧攥着它,仿佛这是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不能睡……不能睡过去……」她拼命告诫自己,一旦失去意识,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

她艰难地抬起手,想要检查一下背后的伤势,却牵动了伤口,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干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瘴气林中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诡异和……好奇?

「啧啧……好浓的死气,好奇怪的生气……小娃娃,你身上带着什么东西?竟能让那些肮脏的畜生不敢近身?」

冷焰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在她藏身的这个巨大树洞的深处,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双眼睛!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绿光、如同鬼火般的眼睛!

一个佝偻、干瘦、几乎与树洞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浮”了出来。他(或者她?)披着破烂不堪、颜色难辨的袍子,头发胡须虬结在一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有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格外醒目。

这人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她竟然毫无察觉!

冷焰心中警铃大作,强撑着想要站起来,摆出防御姿态,却因为脱力而再次跌坐在地,只能死死地盯着那个诡异的身影,右手紧紧握住淬毒瓷片。

「你……是谁?」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那怪人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绿眼睛上下打量着冷焰,目光最终落在了她紧握「凤焱玺」的手上,眼中绿光大盛!

「果然是它……果然是‘那个’的气息……」怪人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颤抖,「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还能感受到‘炎君’的气息……」

炎君?冷焰心头巨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与「凤焱玺」可能相关的称呼!

「你……认识这玉玺?」她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试探着问道。

怪人缓缓抬起头,乱发下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瘴气,落在了冷焰脸上。「小娃娃,你从哪里得来的‘凤焱玺’?你与‘炎君’是什么关系?」

他果然认识!而且直接叫出了「凤焱玺」的名字!

冷焰心念电转,此人神秘莫测,敌友难辨,但似乎对「凤焱玺」极为在意。这或许是机会,也可能是更大的危机。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她半真半假地回答,紧紧盯着对方的反应,「你口中的‘炎君’,又是谁?」

「遗物?哈哈哈……」怪人突然发出一阵嘶哑难听的笑声,如同夜枭啼哭,「炎君的印记,怎么会成为一个北狄公主的遗物?小娃娃,你不老实啊……」

他连她是北狄公主都知道?!

冷焰心中骇然,此人究竟什么来头?

「不过,无所谓了。」怪人的笑声戛然而止,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冷焰,如同盯上了猎物的毒蛇,「既然‘凤焱玺’在你身上,而你又闯到了这里,那就是天意……天意要让老朽,完成那未尽的仪式……」

「仪式?什么仪式?」冷焰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比瘴气的阴冷更刺骨。

怪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从破袍子下伸出一只干枯得如同鸡爪、指甲又长又黑的手,手中握着一枚不知由什么骨头磨制而成的、刻画着诡异符号的短笛。

「睡吧,小娃娃……」怪人将骨笛凑到干裂的唇边,绿眼睛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等你醒来,你会获得‘新生’……成为‘圣族’最忠诚的卫士……」

一股强烈至极的困意如同潮水般涌上冷焰的脑海,那骨笛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她的视线迅速模糊,意识不可抗拒地沉向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只看到那双越来越近的、绿油油的、充满不祥的眼睛,以及耳边回荡的,那诡异缥缈的骨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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