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人离开后,赵老四面色凝重:没想到青州军已经活动到这一带了。
“此地与青州还隔着个严州,他们活动范围如此之广?”王潇不解地问道。
没等赵老四开口,却见一个书生凑上来,脸上满是崇拜。
“谢昭宁指挥使真乃当世巾帼英杰!身为黄天军首领之女,却非寻常闺阁中人,执掌青州军如臂使指,仿官军建制而更胜官军。”
“她临阵冲锋时红妆换铁甲,以少胜多如探囊取物;治军理政时又能化剑为犁,抚恤百姓如春风化雨。
青州在她治下盗匪绝迹,商旅通行,荒田复垦,学堂重闻诵书声。
这般既能横刀立马破敌阵,又能施政安民济苍生的女中豪杰,古之平阳昭公主亦不过如此!”
赵老四闻言脸色微变,不着痕迹地离这个“谢吹”远了数步。
虽然他心里也很佩服青州军,但这里可是朝廷地界,若是被有心人举报绝对没好事。
倒是王潇来了兴致,拎着一壶酒、半只烤鸡偷偷摸摸找上书生,“兄台,有酒有菜,会说你就多说点!”
......
商队自从在黑山狼的围剿中死里逃生后,运气似乎突然好了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赵老四叼着旱烟,眯眼望着前方平坦的官道,这一路居然再没遇到剪径的。
王潇骑在刚从路过商队买的枣红马上,腰间挎着新置办的腰刀,闻言只是淡淡一笑。
青州军名号在附近州府如此响亮,那些山贼盗匪也不是傻子,一个比一个精明。
既然附近州府已经有了青州军探子身影,说明大战将起,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当然,路上并非全然太平——
几乎每隔几十里,就会有当地民团或驻军设卡,明目张胆地索要过路钱。
商队众人对此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提前准备好了碎银,连讨价还价都省了。
此次走商关卡又多了六个,这世道啊,百姓就是受气包,只要手里有刀谁都要踩两脚......
赵老四止不住摇头叹气,脸上全然没有了刚出发时的意气风发。
再这样下去,怕是商队维持不了多久。
半月后的清晨。
赵老四找到正在收拾行囊的王潇。
小兄弟,前面就是青州地界了。
老汉搓着手欲言又止,我们这趟只敢路过边界,就此别过吧。
“若是被有心人举报,少不了一个通匪的大帽子。”
王潇心领神会,抱拳郑重道谢:这一路多亏赵叔照应,以后若有机会路过青州,我请你喝酒!
临近分别时,赵老四突然压低声音:
青州那位谢将军......听说最恨欺压百姓、仗势欺人者。我观小兄弟不似常人,切记低调行事。
王潇笑而不语翻身上马,朝着南方绝尘而去。
踏入青州地界后,眼前的景象让他越发惊奇,那个“谢吹”书生果然没有说谎。
田野里农夫们正弯腰插秧,不时还有孩童嬉戏玩耍。
官道旁每隔十里就有一座了望塔,骑兵小队来回巡逻。
关卡处虽盘查严格,但只要说明来意,交上些许茶水钱就能放行。
这位公子从哪来?
这日,一个满脸横肉的守关士卒打量着王潇。
“北方逃难来的。王潇早已编好说辞,家乡遭了灾,官府还要加征粮税,不得已只能来青州讨生活......
说着,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块碎银。
士卒掂了掂分量,咧嘴一笑:过去吧!咱们青州就缺您这样明辨事理的人才!
越是靠近州城,秩序越是井然。
当巍峨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王潇勒住马缰,眯眼打量着这座传闻中的青州军老巢。
此时城门口排着长队,守军正在逐一查验。
所有人出示身份铭牌!新来的到右边登记!”
“大家不必慌张,没有入城费!
轮到王潇时,负责登记的文吏抬头打量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姓名?籍贯?来青州做什么?
王潇,北直隶人,家中薄有田产,因不堪官府盘剥,特来投奔谢指挥使。
王潇面不改色地报上真名——
即便被朝廷知道也无所谓。
难道老妖婆、沈渊敢让天下人知道,堂堂皇帝陛下投了叛军?
不被笑掉大牙才怪。
至于用些下作手段?
呵呵。
只要给他足够时间召唤兵马,来一个杀一个!
文吏仔细记录后,露出热情的笑容:
青州欢迎王员外!经商、种田还是参军皆可!只要为青州出力,青州绝不负你!
听完这番说词,王潇不禁挑眉,“还未入城,在下就已感受到你们的真情实意。”
文吏长叹一口气,“没办法,朝廷长久以来将我们义军妖魔化,谢指挥使解救青州后,许多不明真相的大户、读书人争相逃难,实在缺人才啊......”
王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拿到身份铭牌后径直穿过重兵把守的城门。
入城后,他恍惚间以为回到了太平年景的京城。
街道上,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秩序井然。
茶楼里,说书人正在讲谢指挥使以少胜多大破官军的段子。
最让他震惊的是,街角居然设有申冤鼓,几个百姓正在向小吏诉说冤情。
这位爷是新来的吧?一个卖炊饼的老汉热情打起招呼。
王潇点点头,“这申冤鼓看上去很有特色,不知是何人......”
不如您先尝尝咱们青州的特色?
直到王潇接过热气腾腾的炊饼,老汉这才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这申冤鼓乃是谢指挥使亲自设立,她不仅打仗厉害,治理水平更是一绝,帮助百姓解决了许多积压数年的冤案!”
“现在谢指挥使公务繁忙,不能亲自断案,但也会不定期坐镇府衙,若您多留意些,说不定能一睹风采!”
谢昭宁......
王潇望着州衙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