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驸马应聘了十位说书先生，于长安酒楼、茶馆说《三国》中的故事？那你偷出的这本书籍有何用？”李承乾怒斥着匍匐在地的小喜子，甚至将手中茶杯直接砸到了小喜子的额头。
小喜子忍受着委屈，将茶杯再次捧着端到太子面前，求饶道：“太子殿下，皇庄中戒备森严，存放书籍的书库皆有庄兵守护，能偷出一本书籍已实属不易。”
“怎么，你的意思是怪本太子喽？若是你能早些偷出书籍，他杨晨如何能这般快的作出反应？就是一头猪每日抄一个故事十数遍也能倒背如流吧！
没用的东西，给我滚，若是没有有用的信息，就别回来了。”
小喜子被李承乾一顿臭骂，甚至直接被东宫府兵赶了出去，小喜子越想越觉得委屈。
自己侍奉在太子身边五年，虽然时常被打骂，但他也忍受过来了，甚至觉得身为下人，就该如此。
直至公主府建成，自己被李承乾安排进了公主府卧底，才发现原来下人也是有尊严的，更甚者发现了自己的卧底身份都未曾排挤自己。
五年前他刚进东宫时，因参加过童试可识字吟诵诗词得到太子的赏识，因时常犯错引得太子经常对自己发火。
那时只觉得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想着只要尽心尽力完成太子交代的任务，便总有一天能混个体面。
可在公主府一个月才发现，自己感冒了可以休息，甚至会有人给自己送上汤药，即便不小心打碎了府中物件，迎接而来的不是打骂，而是一句“人有没有事？”
“尊严……”小喜子喃喃自语，感受着额头处的疼痛，回想着自己被太子羞辱时宫中那群宫女、太监的窃笑。
他此刻终于明白，公主府与东宫有何区别，公主府有人情味，有作为人的尊严。
小喜子浑浑噩噩的出了宫，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在长安城的各个街道上，直至暮鼓响起，小喜子也站在了一处红色的大门前。
穹顶‘长乐公主府’的牌匾悬挂其上，小喜子看着这块熟悉的牌匾眼眶略显湿润，呢喃道：“我潜意识里已经将这里当成家了吗？”
“小喜子？”
身后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小喜子回身望去，竟然是曾给自己送过汤药的婢女春桃。
红色大门开启，门房也惊喜道：“哎呦，小喜子你怎么才回来，刘先生见你迟迟未归，晌午就从皇庄赶了回来，府中下人也寻了你很久……”
听着门房的喋喋不休，小喜子抬起袖子将眼眶中打转的泪水拭去，挺身道：“我要见驸马！”
“对、对对，快去吧，赶紧去跟驸马与刘先生报个平安。”门房大爷说着赶紧将小喜子拉进了府门。
路上与小喜子相熟的下人纷纷驻足，面露惊喜之色“可算找着你了，我等还商量着明日该如何寻你！”
小喜子喉头发紧，只点了点头，公主府中的人比东宫那些见风使舵的嘴脸暖了百倍。
进入主院，便看到驸马正与刘洎饮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刘洎先回过头，看见小喜子额角的伤，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却没多问，只对杨晨道：“人回来了。”
杨晨语气平淡，未带有一丝怒色：“去哪了？让大家一顿好找。”
小喜子“噗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膝盖撞在石缝里的碎石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跪比在东宫跪得更重，却没半分委屈，只有如释重负的清明。
小喜子抬起头，额角的血痂沾了些尘土，眼神却亮得惊人：“驸马，刘先生，小喜子今日要认个错—我是太子殿下派来的卧底。”
今日刘洎回府已经将自己对小喜子身份的怀疑告诉自己，没想到小喜子进了一趟宫回来竟然自爆了，杨晨好奇道：“哦？那你说说，太子派你来做什么？”
小喜子磕了一个头坦然道：“太子命我监视公主府的一举一动，若是有机会便为驸马寻找一些麻烦。”
杨晨忽然笑了，弯腰扶起他：“起来说话。你既肯主动说，就不是外人了。”
小喜子愣在原地，他已经做好了被赶出公主府自生自灭的准备，没想到看驸马这模样竟是浑不在意。
“这偌大的公主府尽皆是陛下的眼线，你不过是做着同样的事情罢了。”
“可我……我毕竟给太子传过消息，还将《三国》原本偷了出来。”小喜子声音发闷，像有块石头堵在胸口。
“那又如何？”杨晨拿起桌上的《三国》样书，嗤笑道：“这《三国》的数百本原册本就是本驸马从宫中拉出来的，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我需要的只是占领先机罢了。”
“这《三国》也是近乎一个月才送入东宫，你若是想，有的是机会，何须拖延了一个月，至少说明你对公主府还是有感情的。”刘洎也补充道。
看着小喜子依旧自责的模样，刘洎摇了摇头叹气道：“其实就算是太子那边，你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你额头上的伤确实冤枉！”
小喜子茫然的看向刘洎，满是不解。
刘洎摇了摇头解释道：“昨晚平康坊各个青楼皆有儒生讨论《三国》之剧情，若是所料不差应是太子针对魏王设的一个局。而你送入东宫的那本书便是关键所在。”
小喜子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之色，那自己为何会挨打？若真如刘先生所说，太子应该奖励他才是。
“有些人生性是贪婪的，太子可能是怪你未提早将书偷出，即便他现在开始雇人誊抄书籍所获得的利润也不会很多，于是便将这册《三国》赠予了魏王。
魏王新设聚贤苑，太子的目的便是阻止魏王广纳天下贤良，毕竟魏王强大是太子不愿看到的。
你送入东宫的《三国》便成了引子，今日长安城已经传遍聚贤苑学子成群结队夜宿青楼一事。”
听完刘洎的分析，小喜子眼底深处浮现出一抹怨毒，心中一个计划陡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