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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木擎天,金辉如海。那株沐浴着神性的梧桐静静耸立于庭院之中,虬龙般的根系无声没入泥土,鳞甲状的金色主干向苍穹伸展,遮蔽小院的树冠笼罩着一层流淌不息的光晕。初晨的阳光从村后山巅透出些许碎金,洒在亿万枚金红脉络的玉叶之上,光波流转,碎金浮动,整棵巨树似乎正缓缓呼吸着晨光。

“沙——沙——沙——”

玉叶摇曳碰撞的清音如天籁,在寂静的晨光中尤为空灵悠远。空气里弥漫着那奇异的冷冽暖香,沁入肺腑,如同无形的泉水冲刷灵魂。昨夜凤凰破顶、巨树拔地而起的灭世景象仿佛一场隔世的梦境,唯有坍塌了小半的屋顶,断裂倾颓的梁木,以及一地狼藉的木料碎屑、工具残骸和触目惊心的干涸血迹,无声诉说着那绝非虚幻。

李墨蜷在门口冰冷的泥土地上,身上盖了一层木屑和尘土,污黑血迹凝结在破败衣襟和手腕处。那枚落在他摊开掌心的梧桐叶已不见踪影,唯余掌心一片清润微温的余韵,顽强地抵抗着四肢百骸袭来的巨大酸痛与力竭后的晕眩。他微微动了动脖颈,艰难地抬起头,望向院中那株沐浴着稀薄晨光的神树。

就在这时。

一丝极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振翅声,划破了院落中神树呼吸般的寂静。并非凡鸟的噪鸣,而是一种轻盈得几乎不存在的、类似琉璃盏被微风拂过边缘的嗡鸣。

一点小小的、闪烁着宝石般湛蓝光泽的微小身影,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迅疾却优雅地从院墙外的晨霭中穿射而来!它并非直接冲撞,而是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目标赫然是梧桐树冠最外围一根低垂的、流淌着金辉的细枝!

蓝点落定。

定睛看去,竟是一只羽翼剔透如冰晶琉璃的小雀!体型不过拇指般大小,通体泛着纯净深邃的湛蓝光泽,只在羽翼末端点缀着几圈极细碎的金边。它轻巧地立在那金色枝桠上,如琉璃般的喙微张,发出一声短促、清越如同碎玉敲击冰面的啁鸣。晨光穿透它薄如蝉翼的羽翼,折射出七彩迷离的光斑。

仿佛是一声号角,一个引子。

“唧——”

“呖呖——”

“啾!啾啾啾——!”

无数的鸟鸣!如同从虚无中涌出的泉流!骤然爆发!四面八方响起!来自院墙之外尚未散尽的灰白晨霭里!来自远处山林初醒的树梢之上!来自更辽阔天空的云层深处!

声音初时稀疏,随即汇成洪流!由远及近!由疏转密!

赤红色的羽冠雀!拖着火红如焰的长尾!

青翠如翡的蜂鸟!双翅震起细密的青色光纹!

紫如水晶雕刻的鹟鸟!歌声婉转,如丝如缕!

成双成对的、羽色如同晕染了朝霞的彩雉!

通体雪白、唯额顶一点朱红的瑞鹤……

难以计数的、形貌各异、色彩斑斓的飞鸟!如同百川汇海,朝着庭院中央那株金辉流转、异香弥漫的梧桐神树振翅飞来!它们并非杂乱无序的冲撞,而是自有一股无形的仪轨。不同族群、不同羽色的鸟群各自组成方阵,盘旋、环绕、井然有序,既不相互冲突,亦不亵渎树冠中心那根最高昂直指天穹的主干神枝!

刹那间!整个小院上方!乃至院墙之外数十丈的虚空!已被百鸟铺满!无数道流光溢彩的身影环绕着那金辉流淌的树冠翩翩翻飞,交织成一片盛大而神圣的、流动的锦绣天幕!

无数清脆、空灵、高亢、婉转……百灵争鸣!各具神韵!却奇迹般互不干扰,反而和谐无比地交融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宏大壮丽、不断攀升、如同礼赞生命与造化的神圣交响!鸟鸣汇合成的天籁之音穿透云霄!盖过了尘世初醒的一切喧嚣!晨光被这无数翻飞的羽翼和流转的色彩切割、渲染,在小院残破的地面投下变幻无穷、斑斓迷离的光影!

李墨僵坐在地,呼吸似乎都已被这煌煌神迹夺去。每一道清鸣都如同直接叩击在心湖之上,荡开纯净的涟漪。无数彩羽在神树金辉和晨光交织的光谱中掠过,留下瑰丽幻影,最终轻盈而虔诚地落满枝头。亿万玉叶在百鸟降临的气息中轻轻摇曳,发出更为悠扬的“沙沙”清响,如同天地在应和着这朝圣的乐章。晨曦,金树,灵鸟,清音……残破的小院此刻如同被遗落凡尘的圣境!

日上三竿。百鸟朝拜的神圣氛围随着日头爬升渐渐沉淀,鸟群依旧盘旋不去,鸣声转为低回悠长,如同信徒虔诚的祈祷。

李墨挣扎着起身,巨大的疲惫和酸痛如同潮水包裹着他。他顾不上残破的小屋和院子,也顾不上屋外越聚越多、隔着院墙指指点点、满脸敬畏疑惑的相邻村民。他将工作台上那堆散落扭曲、被神光冲击得凌乱不堪的寻常铁凿、刻刀、手钻、木锉等物一件件拾起,拂去沾染的木屑尘灰。有几件木工刨的刀口被碎石砸出豁口,凿子的楔子也明显崩裂弯曲。他沉默地看着这些相伴多年、如今在神迹面前显得如此拙陋的吃饭家伙。掌心残留着昨夜硬撼千机引、又被百鸟朝凤匣震颤撕裂的伤口正传来细密绵长的痛楚,握紧受损的工具时更甚。

必须把这些做了一半的东西做完。

这是订单。是他的手艺。是活人的生计。

他搬过一块早前劈好的厚实黄杨木料。质地普通,纹理匀称,是准备做个寻常的米柜面板。

左手摁住木板。抄起一把刃口尚有豁口的普通手凿。

叮!当!叮!

沉闷粗糙的声响在院内回荡,与屋外梧桐清音、百鸟鸣啭形成巨大落差。动作不再流畅,凿口的崩损让每次发力都带着涩滞感,震得本就酸麻的手腕阵阵生疼。木板上的凿痕也显得粗糙起来。

不知何时,屋外窥探的村民间起了骚动。有人壮着胆子靠得更近了些,伸长脖子向小院里张望,目光落在那正在李墨手下艰难成形的黄杨木板面板上。

“快看!那板子!”一个眼尖的老农指着面板一角低声惊呼,声音压不住兴奋的颤抖,“刚才阳光晃过去……那木头缝里……是不是闪着光?金……金色的?”

“咦?你也看见了?不是眼花?”另一个汉子急忙揉揉眼睛凑上前,几乎要扒在院墙豁口上,“真的!真的在闪!黄杨木啥时候泛金光了?”

“嘘——!”旁边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慌忙制止喧哗,浑浊的眼中闪烁着难解的敬畏,“昨夜神光冲霄,凤凰栖于顶……如今连老李这破铺子里的木头都沾了神气不成?”

李墨浑然未觉墙外的低语。他专注于眼前滞涩的凿痕,额角渗出细密汗水。终于勉强将面板上一个连接榫口凿好。甩了甩酸疼的手腕,他抄起旁边一张被灰覆盖的普通粗砂纸,开始沿着面板四沿打磨。

沙……沙……

砂纸摩擦木质的声音干涩刺耳。

墙外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听!快听!”

众人立刻屏息,侧耳倾听。除了百鸟清唱和梧桐玉叶摩擦,一种极细微的、清冽的、如同初融雪水滴落冰笋的声音,若有若无地随着李墨手中砂纸的移动,从黄杨木面板上流泻出来!

“叮铃……”

声音很轻很淡,若非在梧桐神树的静谧天籁笼罩下,绝难被捕捉。

但所有听到的人都呆住了!死死盯着李墨手中那块再普通不过、尚未上漆的黄杨木!

李墨也猛地停下动作,惊愕地看着手中木板,又抬眼看向院中沐浴着金辉的巨树。

日子仿佛被按下了加速的转轮。

梧桐神树的华彩日盛,百鸟盘桓不去,已成南山村每日清晨雷打不动的奇景。

李墨的木匠铺变了。

屋外被巨大的参天梧桐荫蔽,那流淌的金辉即使在白日也清晰可见。浓密的玉叶遮蔽了小院上方的天空,洒下片片清凉。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浓郁的冷冽暖香便扑面而来,混着神树本身的磅礴生机,呼吸一口,心神便觉澄澈安宁。

而李墨本人,也成了这奇景中最神秘的一环。

人们很快发现,只要是在这棵神树笼罩下的小院里,经李墨亲手打制的任何器物,无论木料如何平常低廉——杉木、榆木、乃至普通的柳木,只要经过他一番寻常的锯凿刨削,便会发生难以言喻的奇妙变化。

村东头王老五定做的一个最普通杉木矮几,不过几条腿一块板的简单活计。完工那天,王老五乐呵呵地搬回家。当晚老婆子在灯下擦桌子,忽然惊疑不定地推醒他:“老头子……你摸摸这板面……怎么……滑得跟玉似的凉?”王老五睡眼惺忪地摸上去,果然触手温凉滑腻,更奇的是,在昏黄油灯下,那粗糙杉木板的纹理深处,竟隐隐流淌着微弱的、如同熔金般的丝缕光泽!指腹划过板面边缘,不经意带起一丝细若蚊蚋、却又异常清晰的清鸣,如同玉磬初试!

西村李员外家嫁女,要打一张雕花梳妆台。李墨用了寻常榆木。待到台面榫卯结合处打磨平滑后,那连接线条的衔接处竟无半分斧凿痕迹,光滑如镜,浑然天成!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两侧不起眼的挡板面上,那些原本无意义的、因斧削刨光留下的天然木纹,竟巧妙地凝聚勾勒出几只姿态各异、引颈而望的朦胧雀鸟形状!并非雕刻,却神形皆备!新娘子嫁入夫家后,一日对镜梳妆,瞥见铜镜里自己鬓边的绒花簪饰,恍惚间竟似真有一只赤羽金翎的小雀振翅欲起,落于发梢!惊鸿一瞥,转瞬即逝,唯余心头悸动与无尽遐思。

风声如刀,一夜便切开了整个小村的宁静。木匠李墨,那个老实巴交、向来沉默寡言的匠人,竟得了凤凰神鸟馈赠的造化!神树之下,凡木生辉!此言一出,便如烈火烹油,南山岭内外的消息插翅而飞。

求购者,如过江之鲫。

先是左近乡邻,怀揣积攒多年的铜钱碎银,挤破门槛,只求一件神树庇佑下的木器,哪怕是一只矮凳、一个木盆!

随后是镇上的富户,乘着青布小轿赶来,开出的价码令人咋舌,只点名要“有金丝”“带清音”的好物。

再往后,车马盈门,风尘仆仆而来的是更远县城里精明世故的大商人!他们嗅觉更敏锐,目光盯着那些“纹自成雀”“影动流光”的异象器皿,一开口便是重金包圆,甚至愿在南山岭下为李墨另起一片崭新宏伟的木作工坊!

更有那附庸风雅、自诩名士的文人骚客慕名前来,不求实用,只求能在神树下得一雅物——一方镇纸,一方搁臂,抚之温凉如玉,纹若流云丹凤,置于书斋,既能彰显格调,又能沾染几分传说气韵,在知己好友间成为谈资。

小院之外。新的、宽阔敞亮的青砖大瓦房如巨人拔地而起,梁柱俱是好木料,墙体厚实,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青灰色光晕。紧挨着的是一排同样崭新、规划齐整的大工坊,窗明几净,宽阔高大,足以容纳数十名学徒同时开凿做工。成捆的香樟木、鸡翅木、铁梨木、紫光檀……各种名贵板材堆叠如山。再不复当初工具散乱、木屑狼藉的窘迫景象。

然而,每日天色未明,南山岭尚笼罩在淡青色的晨霭里,村庄还未完全苏醒之时。

李墨已然悄然起身。

推开新居厚重的木门,扑面而来的不再是清冷山风,而是神树依旧浓郁的冷冽暖香。他走过新铺就的青石板路,穿过院墙之间特意留出的甬道,走向那间被巨大梧桐树冠如同守护神般笼罩的、最原始的、低矮破败的老木匠铺。

吱呀——

老门轴发出刺耳熟悉的呻吟。一股沉淀了多年松香、汗气、木料陈腐味、以及那独属于老旧工具的熟悉气息,混着浓郁的神树异香,扑面而来。

铺内光线昏暗。墙上挂着的、被神光震斜的长锯条结了蛛网。墙角堆放的朽烂木胚散发着陈年的霉意。蛛网悬吊在蒙尘的梁椽之间,光影在厚厚的灰网中显得影影绰绰。但这狭小、杂乱、布满陈年尘垢的方寸之地,却让李墨紧绷的身体奇异地松弛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混杂的气息,感受着脚底凹凸不平的泥土触感。

他走到那张布满刀痕锤印、陈旧粗粝的大工作台前。

台面依旧散落着一些陈年细碎的刨花。

那只开启的紫檀千机引工具箱,被他珍而重之地置于台面最洁净的一角。

千机引内,十六件神异工具静静地卧在褪色深蓝的天鹅绒上,散发着幽邃内蕴、冰冷又充满生机的奇异光晕。

李墨伸出右手。掌沿和指腹布满老茧,掌心的皮肤是多年木匠生涯赋予的坚韧粗糙,如同经年风化的古树皮。尤其指尖,几处细小的伤疤颜色略深,那是昨夜修复“百鸟朝凤匣”时被坚硬木屑和崩裂指甲留下的印记。时间未能完全抹去它们。他探入紫檀盒内。

一股如同冰泉瞬间贯通神魂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而上。那熟悉的冰冷意志、浩瀚的解构与构造的意念洪流再次涌来,却不再如初见时那般狂暴,变得驯服、清晰,仿佛已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选定了目标。并非那锋芒毕露的三棱柳叶刀。而是一件边缘布满细密如蜂鸟喙齿般锐齿、弯曲弧度如同弦月尖角、材质通体呈现半透明琉璃质感的小巧工具——“玲珑锉”。触之冰凉似万年玄冰,内部星光般的晶点缓缓流转。

左手随即自台角堆放杂料的旧筐深处,捡出一块纹理细密、沉甸甸的阴沉木边角料。木料色泽黝黑,质地极为密实坚硬,未经打磨的边缘粗糙,入手沁凉沉重。

没有迟疑。

左手掌心稳稳压住那块黝黑沉重的阴沉木料,如同将其与生养它的土地重新连接。

右手紧握那柄“玲珑锉”!冰凉的琉璃质锉体与其心神瞬间契合!手腕悬停于木料之上几寸之遥!臂弯稳定如山峦基岩,连最细微的颤抖都被某种沉凝浩瀚的力量彻底抚平!

晨光熹微,透过破旧窗棂间仅存的几块残破窗纸,挤入幽暗的老铺。

梧桐树冠的巨大轮廓在窗外投下深邃流动的光影。

万千栖于枝头的灵鸟,仿佛感知到即将发生之事,喧嚣的鸣唱渐次停息,只余下玉叶摩擦的清越“沙沙”声。

天地间的气息在这一刻沉凝下来。

锉落!

嗤——

没有金属摩擦木质的锐响!

没有木屑纷飞的景象!

“玲珑锉”与那块质地坚实如铁的阴沉木接触的刹那,坚硬的木质仿佛变作最柔韧温软的丝绸!

细如蜂鸟喙齿的锐齿只是极其细微地嵌入了表层纹理。

紧接着,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被锉体碾过之处的木质,并非粉碎为常见锯末木粉,而是瞬间分离成亿万颗细碎到极致、纯粹到了透明、唯有在微弱光线下才能辨识出、缓缓流动着温润金色微芒的星点!

它们如烟!如雾!如被无形气流托起的、拥有生命的尘埃!

无声!

优雅!

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神圣光芒!

从锉刃之下,从与木料分离的瞬间,便飘散开来,如一场无声的、金色的微雪!

细碎纯净的金色星尘在幽暗的陋室中静静飘舞、盘旋。

落在他沾满旧日尘灰、指腹粗糙黝黑的手背上。

落在他微敞的、洗得泛白破旧的粗布短褂肩头。

落在他因常年劳作略显佝偻的肩背。

落在他花白掺着灰尘的鬓角发丝。

落在他历经沧桑的面颊皱纹之中……

积年陈旧的木屑、污垢、汗渍……在触及这细碎金芒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上骄阳,无声无息地消融、化解。

冰冷的“玲珑锉”锋锐在指间流转,每一次落下,便有新的碎金微粒从木料中升腾、析出、然后温柔覆盖。

光阴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缓慢流淌。老铺幽暗深处,唯有锉刀无声移行,唯有金尘如雪纷扬。

不知过去多久,粗糙的阴沉木边角已然渐渐显露出一个复杂结构的雏形。李墨的手,他那柄蕴藏宇宙玄奥的锉刀,他的全部精魂,都沉浸在精微的塑造里。

窗外。遮蔽了半边天空的梧桐巨树,枝繁叶茂,亿万金红玉叶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沙沙清响与这无声的造物形成了奇特的共振。

栖息其间的无数灵鸟,不再喧哗,它们敛羽静立,小小的灵动的眼眸透过枝叶缝隙,安静地注视着陋室中那专注的身影,以及覆盖其身、如灵性光铠般缓缓流淌的金色星尘。日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将道道凝聚的光柱投射进昏暗的老铺,光柱中翻飞的金尘如同活过来的精灵。

汗水从他额角滑落,混着淡淡的金尘微粒,流下。

他佝偻着背脊,那层不断堆积、覆盖全身每一寸的细碎金芒,将他染成了老铺混沌光影中唯一的光源,也为他洗去凡俗岁月的沉重枷锁。

金色的微光浸入他掌沿坚硬的厚茧,细微的裂隙似乎被金芒悄然弥合。

他依旧佝偻着背脊,握着冰冷的“玲珑锉”,缓慢而坚定地移动。

每一次推进,都精准无误。

每一次分离,金尘无声覆盖。

汗液流淌的轨迹也在金尘的沾染下如刻痕,与手背上愈合中的旧疤,形成一种玄奥的呼应。

锉声匿迹,金芒覆盖下的身躯却仿佛比手中那柄来自荒古的锉刀更加沉凝。

光阴在这金尘覆盖、万籁俱存的方寸之地,凝成了永恒。

晨曦的光斑流淌着,移动着,渐渐覆盖了残破的地面,在他身后拖曳出一道凝而不散的金尘之路。

细碎无声,却构成了一个流淌的漩涡,覆盖着这个沉浸于无声造物的男人。

金尘如神赐的碎屑,无声无息地沉淀、附着,化作他鬓角霜雪的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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