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结果毫无悬念。
苏念以全县第一的优异成绩,被省城最好的大学录取,成了小镇几十年来飞出的第一只金凤凰。 一时间苏家门庭若市,前来道贺送礼的快要把门槛踏破了。
而苏晓雅一家则沦为了全镇的笑柄。
苏晓雅高考失利的消息,和王婆儿子在后山偷挖药材摔断腿时苏晓雅全家都在现场的事,被好事者添油加醋地联系在一起,编排出了无数个版本。 有人说苏晓雅是害了人所以遭了报应;有人说苏晓雅一家风水不好把好运气都过给了大房。
流言蜚语像刀子一样,割得苏晓雅一家人抬不起头来。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苏念穿着崭新的连衣裙,在父母骄傲的陪同下去县里领取录取通知书时幸福的笑容,更是气的牙痒痒。
“妈!你别哭了!”苏晓雅看着整日以泪洗面的张桂芳,眼中闪烁着不甘的凶光,“高考算什么?我告诉你们,真正天大的机缘还在后头!只要我抓住了,别说一个大学生,就是十个大学生,也比不上我一根手指头!”
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记忆中最重要的一个剧本上——在开学季去往省城的火车上,救下那个未来会成为全国首富的重病少年,陈默。
在她的记忆,前世苏念正是因为这份从龙之功才得以在陈默发家后获得第一笔投资,并成为他一生都亏欠的白月光。 这份救命之恩,是苏念上辈子整个商业帝国和辉煌人生的真正基石,如今必须是她的了。
为此,她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她按照上辈子打听到的情况推算陈默发病的时间,车厢和座位号,甚至连他得的家族遗传导致的急性过敏性休克都一清二楚。 她托城里的亲戚带来了特效抗敏药,为这场救命之恩准备好一切。
她坚信,只要这一次成功,她就能彻底翻盘。
苏念去省城大学报到的那天,苏晓雅也背着一个包裹,跟着父母以送堂姐上学顺便长见识的名义一起登上了那趟绿皮火车。
火车上人满为患,空气中混合着汗味,泡面味和劣质烟草的味道。
上车后,苏晓雅一双眼睛像雷达一样在拥挤的人群中不断地扫视着,寻找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很快,她就在隔壁的车厢里找到了她的目标。
一个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面容清秀,但眉宇间带着一丝病弱之气的少年,正独自一人靠着窗边安静地看书。 正是年轻时的陈默,与她记忆中的照片一模一样。
苏晓雅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强压着激,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默默计算着时间。
而苏念,从始至终都没有往那个车厢多看一眼。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父母聊着家常,像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学新生。
她当然知道陈默就在那趟车上。 但她也知道,对付一个知道剧本的重生者,最好的方法不是去跟她抢剧情。
而是让她的剧本,从源头上,就变成一本废纸。
站台上人声鼎沸,小贩们提着篮子,兜售着花生瓜子和汽水。
苏念从包里拿出两瓶酸梅汤,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灵泉空间里取出了一小滴经过高度稀释的灵泉液,注入了其中一瓶。 这滴灵泉液,蕴含着精纯草木精华,能够治疗身体几乎一切不致命的病症。
她拿着两瓶酸梅汤走到车厢连接处,找到了正在抽烟的列车长。
“叔叔您好。 ”苏念脸上带着真诚而又礼貌的微笑,“我是今年的高考生,考上省城的大学了。 这是我家里自己做的酸梅汤,想给您一瓶,感谢您和所有乘务员叔叔阿姨的辛苦工作。”
在那个淳朴的年代,这种军民鱼水情式的互动并不少见。
列车长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了,接过了那瓶酸梅汤:“哎哟,还是个大学生啊!好孩子有心了!”
“叔叔,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苏念指了指陈默所在的车厢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那边靠窗的那个小哥哥,我看他脸色不太好,嘴唇也发白,好像是生病了。 我怕他一个人出门,路上再出点什么事。 您是列车长,能不能多关照一下他?这瓶酸梅汤,要不就给他吧,您帮忙送过去,也不用说是我给的,免得别人说闲话。”
她将另一瓶也递了过去。
列车长闻言朝那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病恹恹的少年。他赞许地点了点头:“你这女同学心肠真好!行,包在我身上!”
几分钟后,列车长拿着那瓶加了料的酸梅汤走到了陈默面前。
“小伙子一个人出门啊?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晕车了?来,喝口酸梅汤,车上有个好心的姑娘家里做的,你也来一瓶解暑!”
陈默抬起头,看到穿着制服的列车长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谢,接过了那瓶酸梅汤。 酸梅汤冰凉可口,他一口气就喝了大半。
做完这一切,苏念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拿出一本书安静地看了起来。
而另一边的苏晓雅,则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她看了看手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按照上一世的记忆,陈默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吃了火车上兜售的含有花生成分的零食,引发急性过敏当场休克。
可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隔壁车厢安安静静。
一个小时过去了,陈默依旧在安静地看书。
两个小时过去了,陈默甚至还吃了一份盒饭。
苏晓雅彻底坐不住了。她借口上厕所,悄悄地走到那个车厢,死死地盯着陈默。
只见那个少年除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外,没有任何要发病的迹象。他甚至还觉得有些困,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剧本不对!
苏晓雅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她像个傻子一样,揣着那支能救命的药,在陈默身边来来回回地转悠了几个小时,直到火车缓缓驶入省城车站,她期待中的“救命”戏码,也未能上演。
她眼睁睁地看着睡醒的陈默,伸了个懒腰背起书包,神清气爽地汇入人流,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她最重要的一个大机缘,就这么在她眼前,悄无声息地蒸发了。
而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