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亮，江无涯蹲在金属门边翻尸堆。昨夜的丧尸倒了一地，脑浆混着黑血糊在玻璃刺上。他戴着手套，一块块扒拉残骸，铁皮猪站在旁边，鼻子抽动。
“有东西不对。”江无涯说。
铁皮猪低吼一声，用嘴拱开一具尸体。底下压着半块烧焦的电路板，边缘连着微型摄像头，镜头裂了，反射出一道冷光。
江无涯捡起来，手指擦掉灰烬。电路板背面有个小凹槽，像是被高温熔断的接口。他眯眼看了几秒，转身就往哨塔跑。
“童童！”他喊。
童童正坐在哨塔第三层啃压缩饼干，弹弓挂在脖子上。她抬头，嘴里还嚼着。
“你昨晚有没有看到天上飞的东西？”江无涯问。
童童咽下食物，“有道光，一闪就没了，比子弹快。”
“不是鸟？”
“不是。路线直，没拐弯。”
江无涯把电路板递过去，“认识这玩意儿吗？”
童童接过，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像无人机零件。我爸以前修过。”
“能打下来吗？”
她低头摸了摸弹弓的皮筋，“要看它飞多快。”
“试试。”
两人爬上哨塔顶层。陈卫生已经在那儿了，手里抱着一堆废电线和旧手机主板。他是被纸鹤叫来的，刚睡醒，眼睛还有点肿。
“你说这玩意儿能拼成雷达？”江无涯问。
“理论上可以。”陈卫生拧开一台报废收音机，“信号接收模块还能用，加上纸鹤的静电还原技术，凑合出个扫描范围。”
“多久？”
“两小时。”
“给你一小时。”
陈卫生没说话，开始拆零件。
童童趴在了望口，双眼盯着东边天际。风有点大，吹得她头发乱飘。她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颗钢珠，放进弹弓兜里。
“来了。”她突然说。
江无涯顺着她视线看去，远处空中有个黑点，移动极快，几乎看不清轮廓。
“就是它。”童童站起身，双脚分开，手臂拉满。
弹弓绷紧，钢珠反光。
三秒静止。
松手。
“啪！”
空中炸出一串火花。黑点猛地一歪，螺旋桨断裂，机身打着旋儿往下坠，最后砸进东侧废弃商场的楼顶，腾起一阵烟尘。
“中了！”江无涯跳起来，“我去捡残骸！”
“我跟你去。”童童抓起弹弓就往下冲。
“别急。”江无涯拦住她，“先让纸鹤去看看。”
他吹了声短哨。三只蓝羽纸鹤从仓库方向飞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后，朝坠机点飞去。
五分钟后，纸鹤带回消息：残骸未被破坏，周围没有活人。
江无涯带童童出发。路上，饭桶跟在后面，鼻孔喷气，随时准备冲锋。他们穿过半塌的街道，绕过一堆钢筋，爬上商场外墙的消防梯。
楼顶一片狼藉。无人机外壳碎成几块，电池冒烟。童童走过去，一脚踢开燃烧的电线，蹲下翻找。
“主控芯片还在。”她掏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元件，“没烧毁。”
江无涯接过，塞进随身布袋，“回去交给陈卫生。”
回到避难所主控区时，陈卫生已经焊好最后一根线路。桌上摆着一台拼装设备，屏幕是旧手机屏改装的，边上连着几个电容和天线。
“通电试试。”他说。
江无涯按下开关。屏幕闪了几下，出现绿色波纹。
“信号源找到了。”陈卫生调出数据，“二十公里外，有个高速移动目标，速度每小时三百公里以上，轨迹规律。”
屏幕上跳出一条红线，不断延伸。
童童凑近看，突然伸手按住屏幕边缘。
“等等。”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烧焦的纸片，小心翼翼铺在桌角。
纸片上有一条模糊的曲线，边缘焦黑。她把纸片边缘对准屏幕上的轨迹线。
完全重合。
“这是……”江无涯皱眉。
“我之前在蚁穴塌陷处捡到的。”童童指着曲线终点，“这条线，指向地下三层的位置。老吴头说过，那里是b-7站的备用通道入口。”
陈卫生抬头，“有人在用无人机巡查固定路线。”
“不是丧尸。”江无涯盯着屏幕，“是人。”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高速移动目标，建议立即启动防御预案】
江无涯没动。他盯着那条红线，手指敲着桌面。
童童把弹弓放在桌上，声音变低：“他们知道我们在这。”
“不止知道。”江无涯拿起烧焦地图残片，“他们在标记。”
陈卫生插上外接电源，雷达画面更清晰了。脉冲信号每隔十二分钟出现一次，像是定时扫描。
“能反向定位吗？”江无涯问。
“不行。信号加密，而且是跳跃式传输。”
“那就等它下次出现。”
“我来盯。”童童坐到屏幕前，“它飞一次，我就打一次。”
“不急。”江无涯摇头，“先搞清楚它是侦察还是攻击。”
“刚才那架没武器。”陈卫生检查过残骸，“但有高清摄像和信号发射器。”
“拍我们，传出去。”
“谁接收？”
江无涯没回答。他走到墙边，从工具箱底层翻出一个铁盒，打开后取出一块刻着“x-07”的金属片。
和昨夜在广告牌下捡到的一模一样。
他把三块碎片拼在一起，背面露出一行小字：**b-7·南延段·压力阀监控节点**
“这不是普通编号。”他说，“是坐标链。”
童童凑过来，“他们用无人机巡检这些点？”
“可能整个区域都在监控范围内。”
陈卫生突然抬头，“如果这是监控网，那我们之前拆的净水器，是不是也属于这个系统？”
“很有可能。”江无涯眼神一沉，“老吴头修的暗河管道，饭桶挖出的pVc管，全带这个标记。这不是巧合。”
童童站起来，“我们要不要告诉张婶她们？”
“先不。”江无涯把铁盒锁回工具箱，“现在信息太少，说多了反而乱。”
他转身看向雷达屏幕，脉冲信号刚刚消失。
“等它再出现。”
陈卫生继续调试设备，童童守在屏幕前，手指搭在弹弓上。
江无涯拿起通讯器，按下频道键。
“所有哨位注意，提升空中警戒等级，发现不明飞行物立即报告。”
他放下通讯器，走到窗边。
远处天空晴朗，没有云。
但他的手一直按在腰间的骨哨上。
他知道，这种平静不会太久。
雷达屏幕忽然闪烁，红色光点再次出现。
“来了！”童童喊。
江无涯冲到桌前。信号比上次更清晰，轨迹稳定，速度不变。
“记录路径。”他对陈卫生说。
“已经在存。”
童童死死盯着屏幕，“它在画圈……不是随便飞的。”
“像在绘制地图。”陈卫生低声说。
江无涯抓起烧焦纸片，对比轨迹终点。
那个点，正好落在避难所东墙外三百米处。
也就是他们新建的主闸门位置。
他猛地抬头。
“它不是在巡逻。”他说，“是在测绘我们的防御工事。”
童童握紧弹弓，“下次我直接打驾驶舱。”
“没有驾驶舱。”陈卫生摇头，“这是全自动机型，远程操控。”
“那就打断信号。”
“怎么断？”
江无涯看着雷达，沉默两秒。
“我们没有干扰器。”
“但我们可以造一个。”
“用什么？”
“纸鹤。”江无涯转向陈卫生，“你能让纸鹤携带金属箔片飞到信号路径上吗？形成临时屏蔽网？”
陈卫生想了想，“可以。但只能撑三十秒。”
“够了。”
童童已经站起身，“等它再来，我就打导航模块。”
江无涯点头，“双管齐下。”
他拿起通讯器，再次按下频道。
“全员注意，准备应对空中威胁。童童负责拦截，陈卫生负责信号干扰，我来指挥。”
他放下通讯器，走到雷达前。
红色光点仍在移动。
下一波信号，将在十二分钟后到达。
童童站在屏幕前，弹弓上挂着一颗新钢珠。
陈卫生开始组装纸鹤群，每只翅膀夹着一小片铝箔。
江无涯盯着时间。
一分一秒过去。
雷达发出提示音。
光点重新出现。
“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