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道惨白刺目的电光,如同天神投下的审判之矛,撕裂了铅灰色的厚重天幕!紧随其后的,是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黑色荒原都彻底掀翻的恐怖雷鸣!大地在这天威之下微微颤抖,空气中弥漫的腐朽土腥味被瞬间电离,带上一股焦糊的气息。
惨白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李狗蛋模糊的视野,将他残破的身躯、怀中气息奄奄的苏清月、以及瘫在泥泞中断腿呜咽的二哈,都映照得如同鬼魅般惨白!光芒一闪即逝,世界重归昏暗,但那毁灭性的威压却如同实质般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李狗蛋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这天地之威的冲击下剧烈摇曳!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声巨响震得离体而出!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不受控制的痉挛!剧痛如同海啸般再次席卷而来,几乎将他最后一丝清醒彻底淹没!
“呃…啊…” 一声破碎的、不成调的呻吟从他喉咙深处挤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血沫再次涌上口腔,带着浓重的铁锈味。他死死咬住牙关,将那股腥甜强行咽了回去!不能松口!绝不能松口!他怀里的,是苏清月!
他艰难地、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将头埋得更低,用自己的身体,为怀中冰冷的身躯挡住那肆虐的狂风和冰冷的雨滴。他能感觉到,苏清月的气息,在刚才那声惊雷的震动下,似乎又微弱了一丝!这细微的变化,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清…月…” 无声的呼唤在他心底绝望地呐喊。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躺在冰冷的泥泞里,生机如同指间流沙般飞速消逝!这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比空间乱流的撕扯、比伪筑基反噬的啃噬、比全身骨骼碎裂的剧痛,更加深入骨髓,更加令人窒息!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砸在他焦糊破碎的脸上,如同针扎;流进后背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里,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和麻木;浸透了他和苏清月早已湿透的衣衫,如同裹上了一层冰壳,不断带走他们残存不多的体温。荒原的风呼啸着,卷起黑色的尘土和冰冷的雨丝,如同无数根鞭子,抽打在他们的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嗷…呜…” 二哈微弱痛苦的呜咽再次响起,在风雨声中显得如此渺小无助。李狗蛋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去。那条忠诚的妖犬,断腿处暴露的森白骨茬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泥水和血污混合着,在它身下晕开。它似乎想挣扎着靠近一点,但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伴随着剧烈的抽搐和更加痛苦的呜咽。它那双半睁着的狗眼里,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痛苦,但目光却依旧死死地锁定在李狗蛋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担忧和守护。
“二…哈…” 李狗蛋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气音,如同破旧的风箱。他想安慰它,想让它别动,想告诉它自己没事…但他连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做不到。酸楚和剧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他只能更紧地抱住苏清月,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给她一丝。
“…冷…好冷…” 阿飘虚弱到极点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仿佛随时会消散的飘忽感。“…这鬼雨…比…九幽…黄泉…的…忘川水…还冷…”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极致的疲惫和一种魂体即将溃散的虚弱。“…本体…废物…本仙…感觉…要…冻僵了…魂力…流失…好快…”
李狗蛋依旧没有回应。他现在所有的意志力,都集中在两件事上:维持自己这具残躯不彻底崩溃,以及死死护住怀中的苏清月。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如同开闸的洪水,根本无法阻挡。伪筑基燃烧的反噬如同最贪婪的饕餮,疯狂吞噬着他残存的生命本源。经脉寸寸断裂的痛楚如同无数把烧红的小刀在体内反复搅动。丹田空空荡荡,一片死寂,连一丝灵力的影子都感受不到。《混元功》早已沉寂,仿佛从未存在过。
最致命的,是后背那深可见骨的撕裂伤!空间乱流造成的恐怖创伤,在冰冷雨水的持续冲刷下,伤口边缘的皮肉已经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甚至能看到森白的脊椎骨!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那恐怖的伤口,带来一阵阵足以让人昏厥的剧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随着血液和体温,从这巨大的创口飞速流逝!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彻底榨干、又被丢在冰天雪地里的破布,正在迅速变得冰冷、僵硬、失去最后一丝活力。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清晰、如此浓烈地包裹着他!
就在这时!
“嗷呜——!!!”
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带着极致痛苦的犬吠猛地响起!是二哈!
李狗蛋残存的意识猛地一颤!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望去。
只见二哈不知何时,竟然挣扎着用三条腿站了起来!它浑身湿透,毛发紧贴在瘦骨嶙峋的身体上,断腿处鲜血淋漓。但它那双狗眼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凶戾和警惕!它死死地盯着荒原深处某个方向,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尽管它的一条后腿无力地拖在地上,尽管它的身体因为剧痛和虚弱而剧烈颤抖,但那守护的姿态却无比坚定!
有东西!
李狗蛋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比死亡本身更加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在这片死寂的黑色荒原上,除了他们,还有别的存在!而且,显然来者不善!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顺着二哈咆哮的方向望去。
在昏暗的光线和密集的雨幕中,远处一座如同墓碑般的黑色巨石阴影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那东西的轮廓极其模糊,在风雨中若隐若现。它似乎没有固定的形态,更像是一团粘稠的、不断蠕动的阴影!它移动的速度很慢,悄无声息,如同鬼魅般贴着黑色的地面滑行。但李狗蛋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阴冷、腐朽、带着浓重死寂和贪婪气息的意念,如同冰冷的毒蛇,正从那个方向蔓延过来,牢牢地锁定了他们!
危险!
致命的危险!
李狗蛋残存的意识疯狂地报警!那东西散发出的气息,充满了对生机的极度渴望!它就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正贪婪地觊觎着他们这三个濒死猎物残存的生命力!
“呜…呜…” 二哈的咆哮声更加低沉,充满了警告和不安。它拖着断腿,艰难地向前挪动了一小步,试图挡在李狗蛋和苏清月的前方,用自己同样残破的身躯构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它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显然也感受到了那东西带来的巨大威胁!
“…是…‘蚀骨阴蛭’…” 阿飘虚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意念,带着一丝惊惧在李狗蛋识海中响起。“…靠…吞噬…生灵…血肉…和…残魂…为生…最…喜欢…这种…半死不活的…猎物…” 她的声音充满了厌恶和一种本能的恐惧。“…本体…废物…快…想办法…不然…我们…都要…被…吸成…干尸…”
想办法?
李狗蛋心中一片冰冷和绝望。
他现在连动一动手指都做不到!他拿什么想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抱住苏清月,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他甚至无法扭头去看清那怪物的全貌!
那团蠕动的阴影越来越近!那股阴冷腐朽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李狗蛋甚至能“闻”到一种如同尸体腐烂般的恶臭,混合在雨水的土腥味中,令人作呕!
二哈的咆哮声已经带上了嘶哑和绝望,但它依旧没有退缩!它死死地盯着那团靠近的阴影,身体伏得更低,断腿处因为用力而再次涌出鲜血!
就在那团蠕动的阴影距离他们不足十丈,李狗蛋甚至能隐约看到它那如同无数细小触须般不断蠕动、散发着幽暗光泽的躯体轮廓时——
“轰隆——!!!”
又是一道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接近的恐怖雷霆,撕裂了苍穹!惨白刺目的电光,如同天神愤怒的咆哮,瞬间将整个黑色荒原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一次,李狗蛋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撕裂天地的恐怖雷霆,其落点,似乎…就在他们头顶!那毁灭性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