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料窟深处,铁狂的暴怒如同实质的岩浆洪流,裹挟着焚灭八荒的炽热与金属崩解的尖啸,狠狠撞向悬停在半空的吴长老!两股筑基期的威压在空中悍然对撞!无形的冲击波撕扯着弥漫的浓烟与硫磺毒雾,发出沉闷如雷的爆鸣!整个废料窟残存的金属结构在这恐怖的压力下发出连绵不绝的呻吟,扭曲的管道嘎吱作响,堆积的废料尖峰簌簌滑落!
“吴老狗!你养的杂碎!毁我器堂根基!今日不给个交代,老子把你这身老骨头拆了炼器!”铁狂须发戟张,赤红的双目死死锁定吴长老,枯瘦的手指隔空点向下方瘫软如泥的赵四!那指尖凝聚的金煞之气如同烧红的钢针,刺得空气滋滋作响!
吴长老悬浮于墨绿遁光之中,灰袍在冲击波中猎猎作响。他浑浊的老眼古井无波,扫过下方狼藉的废墟和被铁狂踩在脚下、面如死灰的赵四,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僵硬的弧度:“铁长老,好大的火气。一个不成器的外门弟子,一个丹堂弃子,几句胡言乱语,也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他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却带着一种阴冷的穿透力,轻易压过了熔炉残火的嘶吼。“器堂重器被毁,老夫亦感痛心。但…证据呢?仅凭这药渣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我丹堂指使?”他枯槁的手指轻轻一弹,一道细若游丝、墨绿近黑的灵力悄无声息地钻入赵四体内!
赵四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毒蛇噬咬,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眼球暴突,瞳孔瞬间被墨绿覆盖!他想开口辩解,舌头却如同被冻结,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呜咽!一股阴冷粘稠的锁心引剧毒在他经脉中疯狂蔓延,瞬间侵蚀了他的神智!他眼中最后一丝清明被绝望的恐惧取代,只剩下傀儡般的空洞!
“铁…铁长老…是…是弟子…弟子无能…没…没看好那药渣…”赵四的声音嘶哑变形,如同生锈的齿轮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非人的痛苦与被操控的僵硬,“他…他故意…炸炉…毁器胚…弟子…弟子失职…”他艰难地抬起颤抖的手指,指向李狗蛋之前逃窜的方向,眼中却是一片死寂的茫然。吴长老的蚀心引,已将他变成了最完美的替罪羊!
“放你娘的狗屁!”铁狂怒极反笑,脚下猛地加力!赵四胸口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噗!”他狂喷出一口暗绿近黑的腥臭血液,里面混杂着细小的内脏碎块!“失职?老子看你就是丹堂派来的奸细!和那药渣一唱一和!毁我器堂!给老子拿下!”他枯瘦的手臂猛地一挥!
“吼——!”
早已蓄势待发的器堂弟子如同得到指令的战争傀儡,眼中幽蓝阵纹爆发出刺目的凶光!他们金属化的肢体发出铿锵的摩擦撞击声,沉重的脚步踏碎滚烫的金属废渣,如同钢铁洪流,朝着吴长老身后的丹堂弟子碾压而去!为首一名双臂已完全异化为旋转链锯的弟子,锯齿高速旋转,发出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一名丹堂弟子头颅!
“结阵!御敌!”吴长老身后,一名气息阴冷的丹堂执事厉声断喝!数名丹堂弟子反应极快,手中同时捏碎墨绿色的药丸!腥甜刺鼻的浓绿毒雾瞬间喷涌而出,如同活物般翻滚扩散,瞬间笼罩了前方!毒雾所过之处,滚烫的金属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腾起惨绿的青烟!几名冲在最前的器堂弟子金属化的皮肤接触到毒雾,竟也瞬间黯淡,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如同被强酸侵蚀!他们的动作微微一滞!
“丹堂的杂碎!敢用毒?!”铁狂眼中戾气暴涨!他猛地踏前一步,枯瘦的右掌凌空拍出!一只完全由粘稠熔金构成的巨大手掌凭空凝聚,带着焚山煮海的恐怖高温,悍然拍向那片翻滚的毒雾!熔金巨掌所过之处,空气剧烈扭曲,毒雾如同沸汤泼雪,发出凄厉的嘶鸣,瞬间蒸发消散大半!掌风余势不减,狠狠撞在丹堂弟子匆忙结成的墨绿光盾上!
“轰——!”
光盾剧烈震荡,表面裂纹密布!数名丹堂弟子闷哼一声,嘴角溢血,身形踉跄后退!熔金巨掌虽被阻挡,但那焚灭一切的高温辐射依旧穿透光盾,灼烧得他们皮肤焦黑起泡!
“器堂的莽夫!欺人太甚!”吴长老眼中寒光一闪!他不再言语,枯槁的左手在袖中悄然掐诀!一枚毫不起眼的灰白色骨针,无声无息地融入翻腾的烟尘与尚未散尽的毒雾之中!骨针细如牛毛,表面刻满比发丝更细的墨绿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死寂气息!它如同索命的幽灵,借着混乱的能量波动与视觉盲区,悄无声息地射向铁狂的后心!速度之快,超越筑基修士的灵识捕捉极限!
“铁长老小心!”一名眼尖的器堂弟子惊骇欲绝地嘶吼!但为时已晚!
就在骨针即将刺入铁狂后心的刹那——
“嗡!”
铁狂身上那件看似破旧的暗红皮甲,表面毫不起眼的鳞片状纹路骤然亮起!一层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赤红光膜瞬间覆盖全身!骨针狠狠刺在光膜之上!
“叮——!”
一声极其尖锐、直刺神魂的金铁交鸣炸响!灰白骨针应声弹飞!针尖处墨绿符文剧烈闪烁,寸寸崩解!那层赤红光膜也剧烈波动,明灭不定,显然消耗巨大!
“吴老狗!你找死!”铁狂猛地转身,赤红的双目死死锁定那枚被弹飞的骨针,脸上是暴怒到极致的狰狞!他枯瘦的右手猛地虚空一握!一柄通体暗金、缠绕着赤红火焰纹路的巨锤凭空出现在手中!锤头大如磨盘,散发着沉重如山、焚灭万物的恐怖威压!器堂镇堂之宝——焚山锤!
“给老子开!”铁狂怒吼一声,双臂肌肉虬结贲张,青筋如同怒龙盘绕!焚山锤带着碾碎虚空的毁灭气势,悍然砸向吴长老!锤未至,恐怖的力场已将吴长老周身的墨绿遁光压得剧烈扭曲!
吴长老脸色首次剧变!他枯槁的手指在身前急速划动,一道道墨绿符文如同活物般交织缠绕,瞬间在身前布下七层厚重粘稠、不断蠕动的毒瘴护盾!同时,他身形急退,试图拉开距离!
“轰隆——!!!”
焚山锤结结实实砸在第一层毒瘴护盾上!护盾如同脆弱的琉璃,应声爆碎!粘稠的毒液四溅,却被锤身缠绕的赤红火焰瞬间蒸发!锤势丝毫不减,摧枯拉朽般连续轰碎三层护盾!第四层护盾剧烈凹陷,表面裂纹密布!吴长老身形巨震,嘴角溢出一丝暗红血线!眼中惊骇与怨毒交织!
“住手!”“保护长老!”丹堂弟子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催动灵力,数道墨绿毒箭、惨白骨刺、腥臭毒雾疯狂射向铁狂!试图围魏救赵!
“滚开!”铁狂身后,数名器堂精英弟子怒吼着迎上!他们金属化的身躯硬撼毒箭骨刺,发出叮当脆响,火花四溅!一人双臂化作巨大的金属塔盾,轰隆一声砸入地面,死死挡住翻滚的毒雾!另一人双腿弹出锋利刀刃,化作死亡旋风,悍然冲入丹堂弟子阵中!金属碰撞、毒液腐蚀、灵力爆鸣之声响成一片!废料窟瞬间化作血肉与钢铁绞杀的修罗场!
就在这混乱到极致的时刻——
谁也没有注意到,废料堆深处,一道浑身焦黑、气息奄奄的身影,如同最不起眼的残渣,正艰难地、一寸寸地朝着远离战场的、坍塌最严重的废料山阴影处蠕动。李狗蛋后背的伤口在粗糙的金属碎屑上反复摩擦,带来钻心剜骨的剧痛,鲜血混着黑灰染红了身下的废料。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喘息,仿佛随时会断气。伪筑基的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灵力驳杂混乱,在体内左冲右突,如同即将溃散的沙堡。
他怀中的二哈,琥珀色的竖瞳深处,那点淡金色流光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固执地燃烧着。它传递来的意念断断续续,带着极致的疲惫与冰冷的指引:“左…十步…塌…洞…有风…冷…通外…”它小小的身体在之前的爆炸和逃亡中同样伤痕累累,断腿处血肉模糊,但此刻,它残存的变异灵觉,依旧在混乱的能量风暴中,精准捕捉到了那片因爆炸而彻底坍塌的废料山下,一个被巨大金属残骸半掩的、通往外界的狭窄裂缝!裂缝深处,传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新鲜气流!
李狗蛋眼中死寂的深处,一点微不可查的寒芒骤然亮起!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一个翻滚,如同垂死的泥鳅,精准无比地滚入那片被巨大扭曲管道和燃烧残骸覆盖的阴影死角!身影瞬间被浓重的黑暗与呛人的烟尘吞没!
他蜷缩在冰冷的金属残骸下,背靠着湿滑的岩壁,剧烈咳嗽,每一次都带出带着血沫的黑灰。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那枚布满裂纹的灰白玉简,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炼气大圆满灵力,缓缓注入其中。玉简表面黯淡的阵纹如同被唤醒的萤火,极其微弱地流淌起来,散发出淡不可察的银灰光晕。这光晕并非照明,而是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能量薄膜,将他与二哈的气息彻底包裹、隔绝!如同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投下了一枚绝对静止的尘埃。
他侧耳倾听。外面,铁狂的焚山锤与吴长老的毒瘴护盾再次轰然对撞!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金属撕裂的尖啸、弟子濒死的惨嚎、毒雾腐蚀的滋滋声…交织成一片毁灭的交响!丹堂与器堂的弟子如同红了眼的野兽,在废墟与火焰中疯狂厮杀!鲜血染红了焦黑的金属,断肢残骸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糊的肉味与刺鼻的毒气!
在这片血肉磨盘的中心,赵四如同破败的玩偶,被铁狂狂暴的威压和吴长老蚀心引的剧毒反复蹂躏!他身体不规则地抽搐,口中不断涌出混合着内脏碎块的墨绿脓血,眼神早已涣散,只剩下空洞的痛苦。他成了这场冲突最惨烈也最讽刺的注脚——一枚被无情抛弃的棋子,一个被强行按在火山口的人形沙包。
李狗蛋收回目光,嘴角无声地咧开一个染血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得意,只有一片冰冷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漠然。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混乱血腥的战场,身体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无声息地滑入二哈指引的那条被巨大残骸半掩、仅容一人匍匐的狭窄裂缝。裂缝深处,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冰凉气流,如同自由的呼唤,轻轻拂过他焦黑的脸颊。
黑暗彻底吞没了他的身影。废料窟的厮杀与怒吼,渐渐被隔绝在身后,化为一片模糊而遥远的血色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