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丹房的阴冷霉味混杂着陈年药渣的苦涩,直往鼻腔里钻。李狗蛋(李玄真)弓着腰,几乎将半个身子探进一座半人高的废弃药炉内胆里,炉壁上凝结着五彩斑斓的垢痂,像某种剧毒菌斑。他屏住呼吸,指尖在冰冷滑腻的内壁上反复刮擦,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墨绿色、散发着微弱腥气的粉末——这是“蚀骨草”的残渣,沾上皮肤能麻痒半天。王铁柱举着一盏摇曳的油灯,昏黄的光线在炉膛内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胖脸上满是紧张:“狗蛋哥,这炉子以前是炼毒丹的,柱子听说沾上一点就得烂手……”
“烂手?”李狗蛋头也不回,声音闷在炉膛里,“烂手总比被林风切成八块强!”他的手指猛地触碰到炉底角落一小片异样的区域。这里的粉末不再是墨绿,而是呈现一种灰败的惨白色,颗粒更粗粝,指尖划过时,竟在黑暗中带起几丝微不可察的、如同静电般的幽蓝火星!更奇异的是,当体内炼气圆满的灵力因高度专注而微微流转时,那惨白粉末竟似受到牵引,表面瞬间闪过一抹刺目的亮光,随即又迅速黯淡,仿佛从未亮过!
“找到了!”李狗蛋低喝一声,小心翼翼用一片厚油纸,将角落里这层薄薄的惨白粉末全部刮下。油纸包入手沉甸甸的,比寻常石粉重得多,触感冰凉,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他捻起一小撮,凑到油灯下细看。惨白粉末在昏黄光线下毫不起眼,但当李狗蛋试探性地将一丝微弱的雷火灵力注入其中——
“嗤啦!”
一声轻响,那撮粉末如同被点燃的镁条,骤然爆发出令人难以直视的强光!光芒炽白,瞬间驱散了整个废丹房的昏暗,将堆积如山的废弃丹炉、斑驳的墙壁和王铁柱那张惊骇欲绝的胖脸照得纤毫毕现!强光只持续了一瞬便熄灭,留下视网膜上久久不散的灼烧感,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如同烧焦羽毛般的古怪气味。
“我的亲娘咧!”王铁柱捂住刺痛的眼睛,眼泪直流,“这……这是啥玩意儿?比正午的日头还毒!”
“废丹炉底刮出来的宝贝,”李狗蛋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野狼发现猎物般的兴奋光芒,“废丹房这帮孙子,以前肯定用它炼过什么见不得光的玩意儿。”他掂量着手中的油纸包,“柱子,你说,要是把这东西混进咱们的‘窒息迷雾’里,等林风那小白脸冲过来的时候,劈头盖脸给他来一下……”
王铁柱想象了一下那场景,胖脸上的肉抖了抖,随即也露出一个带着点狠劲的贼笑:“那不得闪瞎他的狗眼?风再快,眼瞎了也白搭!”
回到那间四面漏风的杂役小屋,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而专注。桌上摊开三个油纸包:左边是刺鼻呛人的石灰粉与滑石粉混合的“窒息迷雾”主体;右边是刚从废丹炉底刮出的惨白色“荧光石粉”;中间则是一个空盆。油灯的火苗被窗缝钻进来的风吹得忽明忽暗,在李狗蛋专注的脸上跳动。
“柱子,捂住口鼻,站远点。”李狗蛋沉声道。他先舀起一大勺石灰滑石混合粉倒入盆中,粉尘扬起,空气中顿时弥漫开刺鼻的味道。接着,他极其小心地打开那包惨白粉末的油纸,用一把小木勺,舀起约莫三分之一份量的荧光石粉,缓缓倾倒入混合粉尘中。
就在两种粉末接触的刹那——
“嗡!”
盆中竟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灰白的混合粉尘与惨白的荧光粉并未立刻融合,反而如同水火不容般剧烈排斥、翻滚!粉尘颗粒之间摩擦碰撞,无数细微的蓝白色电火花“噼啪”乱闪,如同无数细小的雷霆在盆中炸裂!一股更浓郁的焦糊味弥漫开来,带着强烈的能量波动。王铁柱吓得往后蹦了一步,差点撞翻油灯。
“狗……狗蛋哥!这玩意儿要炸了?!”柱子声音都变了调。
李狗蛋瞳孔微缩,却并未退缩。他死死盯着盆中翻滚冲突的粉尘,体内《混元功》急速运转,炼气圆满的灵识如同最精密的网,瞬间捕捉到粉尘冲突的核心——那荧光石粉蕴含的奇异能量过于暴烈,与相对惰性的石灰粉产生了剧烈的能量冲突!他猛地抓起一把旁边备用的妖兽骨粉(王铁柱熬汤剩下的边角料),毫不犹豫地撒入盆中!
骨粉入盆,如同滚油泼入沸水,冲突瞬间加剧!但就在这激烈的冲突中,妖兽骨粉蕴含的微弱血气与生命力,竟成了奇异的粘合剂和缓冲剂!翻滚的粉尘漩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息下来,蓝白色的电火花不再乱闪,而是均匀地分布在混合粉尘的颗粒表面,形成一种内敛的危险光泽。最终,盆中只剩下一种颜色灰败中透着点点惨白晶芒、触感细腻却又带着奇异静电吸附力的全新粉末。
“成了!”李狗蛋抹了把额头的细汗,看着盆中这堆其貌不扬却暗藏杀机的粉末,眼中凶光闪烁,“窒息迷眼又呛人,闪光致盲带麻痹!林风,老子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接下来是测试。对象?自然是嗅觉灵敏、反应极快、且对主人“阴人”事业绝对支持的——二哈。
“二哈!过来!”李狗蛋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手里捏着一小撮新制成的“窒息闪光粉”。
二哈摇着尾巴,欢快地跑过来,琥珀色的竖瞳里充满了对主人的信任和一丝对未知的……好奇?它湿漉漉的鼻子习惯性地凑向李狗蛋的手掌,想嗅嗅这新玩意儿是什么。
就在狗鼻子即将碰到粉尘的瞬间,李狗蛋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弹,一丝微弱的雷火灵力精准地注入粉尘!
“噗——嗤啦!”
一小团灰白粉尘在二哈鼻尖前不足三寸处骤然爆开!没有弥漫的烟尘,只有一道如同小型闪电般的、凝聚而刺目的惨白强光瞬间炸亮!那光芒之盛,远超在废丹房中的测试,仿佛将屋外正午的太阳光压缩凝聚于一点,再于瞬间释放!
“嗷呜——!!!”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响彻小屋!二哈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整个身体猛地向后弹飞,“砰”地撞在土墙上!它两只前爪死死捂住眼睛,身体蜷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刺猬,在地上疯狂地打滚、抽搐,喉咙里发出痛苦到极致的呜咽和哀鸣,尾巴紧紧夹在股间,浑身黄毛炸起,如同遭遇了天敌!
“二哈!”王铁柱心疼坏了,扑过去想抱住它。
“别碰它!”李狗蛋厉声喝止,自己也下意识地侧过头,紧闭双眼——刚才那一瞬间的强光,连他这个始作俑者都感觉眼前白茫茫一片,眼球刺痛!这加了妖兽骨粉缓冲后,闪光粉尘的亮度和凝聚度,远超预期!
足足过了十几息,二哈的惨嚎才渐渐变成委屈的低呜。它颤巍巍地松开爪子,那双原本机灵锐利的琥珀色竖瞳,此刻布满了血丝,瞳孔涣散,茫然地对着虚空,眼泪混合着鼻涕糊了一脸,还在不停地打着哆嗦。它对着李狗蛋的方向,喉咙里发出控诉般的“呜呜”声,委屈得像个被恶霸欺负了的孩子。
“成了!阴人利器!”李狗蛋捂着自己同样刺痛流泪的眼睛,却咧开嘴,笑得像个刚炸了仇家灶台的顽童,“这闪光,够劲!够阴!林风那小白脸,风再快,老子不信他眼珠子是铁打的!”
他立刻着手,将盆中所有混合好的“窒息闪光粉”分装进厚实的油纸包。每一个纸包都鼓鼓囊囊,掂在手里沉甸甸的,如同握着一颗颗小型的闪光震爆弹。他看向窗外,演武场方向似乎又传来一阵为林风造势的喧嚣。
“柱子,”李狗蛋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亢奋,眼底却冰冷如铁,“天亮之前,再搞一批妖兽骨粉来,要新鲜的,血气足的!废丹房库底刮不干净,就去后山屠宰场刚扔的妖兽骨渣里淘!越多越好!老子要让林风睁眼如盲,让他引以为傲的‘流云’,变成无头苍蝇!”
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将李狗蛋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如同一个正在调配致命武器的炼金术师。二哈缩在墙角,委屈地舔着自己被闪得发麻的眼睛,喉咙里还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心有余悸的呜咽。这一夜,杂役小屋的灯火亮到了很晚。决赛的擂台上,注定有一场让所有“体面人”目瞪口呆的“闪光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