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李狗蛋感觉自己肺里像塞进了一团烧红的炭,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喉咙火辣辣的疼。两条腿像是灌满了冰冷的铅块,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全身酸痛的肌肉,发出无声的抗议。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边滚落,糊住了眼睛,混合着脸上被荆棘划出的细密伤口,带来一阵阵刺疼。
他像一头被狼群追赶的兔子,一头扎进了山寨后那片遮天蔽日的黑风林。浓密的树冠几乎完全遮蔽了天光,只有零星的光斑艰难地穿透下来,在林间弥漫的薄雾中投下诡异晃动的影子。空气中充斥着浓重的腐叶味、湿泥土的腥气,还有一种若有若无、让人心悸的、属于原始丛林的蛮荒气息。远处山寨方向,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凶戾咆哮和凄厉惨叫仿佛被这厚重的林木阻隔,变得沉闷而遥远,却又无处不在,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刃,催促着他拼命向前。
“小杂种!给老子站住!偷东西还敢糊老子一脸…呕…老子扒了你的皮!”那个被“黄金拌饭”糊了满脸的小头目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夹杂着难以抑制的干呕,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咬在李狗蛋身后不远处,越来越清晰!还有另外两个喽啰粗重的喘息和叫骂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要命了!早知道平时多偷吃二两肉!这俩腿真他娘的灌了铅啊!”李狗蛋内心疯狂吐槽,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但求生的本能压榨着他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他不敢回头,只能凭借声音判断距离。三个!至少三个!那小头目起码炼皮境一二重,硬拼?那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跑!只能跑!
极限操作,山林求生!
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哀嚎,榨干锻体一重带来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提升——力气似乎比当伙夫时大了一丝?脚步也稍微稳了那么一丁点?但这在生死追杀面前,杯水车薪!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从小在乡野摸爬滚打练就的生存本能发挥到极致:
? 荆棘开路(物理): 看到前方一片长满倒刺的茂密荆棘丛,他毫不犹豫,咬牙闷头就钻了进去!“嘶啦——”本就破烂的衣衫瞬间被撕开几道更大的口子,尖锐的刺毫不留情地划过手臂、大腿,甚至屁股!火辣辣的疼痛传来,他倒抽一口凉气(oS:“焯!老子的屁股蛋!这下真成‘光腚狗蛋’了!亏大发了!这波跑路血亏!”)。但他顾不上疼,这玩意儿虽然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但绝对能有效阻挡追兵的速度!身后果然传来小头目的怒骂和喽啰被刺扎的痛呼。
? 陡坡滑梯(臀刹版): 冲出荆棘丛,眼前是一个不算太高但颇为陡峭的土坡。追兵的声音又近了!李狗蛋心一横,也顾不得姿势优雅,直接一屁股坐下去,双脚离地,利用陡坡和湿滑的腐叶,像坐滑梯一样“呲溜”一下滑了下去!“哎哟!”屁股着地,重重墩在坡底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眼泪差点飙出来(oS:“我的腚!我的老腰!这波亏到姥姥家了!独眼龙,老子跟你不共戴天!”)。但效果显着,瞬间拉开了十几丈距离。
? 溪流险跃(差点扑街): 刚踉跄着爬起来,一条不算宽但水流湍急的小溪横在眼前。身后脚步声几乎到了坡顶!李狗蛋来不及细看,一个助跑,猛地起跳!“噗通!”前脚是踩到了对岸湿滑的石头,后脚却踏进了水里,整个人重心不稳,手舞足蹈地向前扑去,幸好慌乱中抓住了一根垂下的藤蔓,才没一头栽进水里变成落汤鸡(oS:“吓死爹了!差点开局即终局!”)。
? 朽木绊马索(简易版): 瞥见旁边一棵半朽的枯树,根部已经腐烂松动。他灵机一动,铆足了全身力气,狠狠一脚踹在树干连接处!“咔嚓!”枯树应声而倒,正好横在追兵最可能下来的路径上。他听到坡上传来气急败坏的叫骂和躲闪的动静,显然被这突然的障碍阻了一阻。
? 腐叶飞弹(精准打击): 趁着这点喘息之机,李狗蛋迅速弯腰,双手插入脚下堆积的腐叶层,摸到下面冰凉的、相对硬实的土块。他抓起一把,也顾不上脏,猛地回身,看准那个冲在最前面、刚跳过朽木的喽啰,用当年在村里打鸟的功夫,狠狠砸了过去!“嗖——啪!”土块精准地糊在那喽啰的面门上,砸得他“嗷”一嗓子,捂着脸踉跄后退(oS:“砸中了!耶!老子当年打鸟的功夫没丢!这波不亏!”)。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几乎是在身体本能的驱使下完成,充满了狼狈和急智。每一次闪避、每一次爆发,都在疯狂压榨着他这具营养不良的身体。肌肉在酸痛中绷紧、撕裂,又在某种奇异的热流涌动中强行修复、重组。骨骼在剧烈的冲击和奔跑中发出细微的、只有他自己能感觉到的嗡鸣。
潜能爆发,锻体初成!
就在他感觉胸腔快要炸开,双腿如同两根僵硬的木棍,几乎要放弃抵抗瘫倒在地时——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热流,毫无征兆地从脚底板的涌泉穴猛地窜起!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彻底点燃,狂暴地沿着双腿的经络向上奔涌,瞬间冲散了那刺骨的疲惫和酸痛!这热流所过之处,酸软的肌肉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沉重如铅的双腿骤然一轻!
“嗬!”李狗蛋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吸气,眼睛猛地瞪大!
这不是幻觉!
这股热流奔腾不息,野蛮地冲刷着他干涸的经脉,最终汇聚于小腹丹田之处,如同点燃了一团温暖而坚韧的生命之火!一股沛然的力量感随之而生,虽然依旧微弱,却比他之前强了数倍不止!力气、耐力、身体的柔韧性和协调性,都在这一刻发生了质的飞跃!
锻体一重,成了!
不是靠什么高深功法打坐练气,而是在这亡命奔逃的生死边缘,在无数次筋骨碰撞、气血激荡的极限压榨下,水到渠成地突破了那道凡人与修炼者之间模糊的门槛!《混元功》那玄奥的引气法门似乎在他无意识的奔跑节奏中被误打误撞地引动了一丝雏形,被动地吸纳着山林间稀薄的天地灵气,滋养着这具破而后立的身躯。
更让他惊讶的是,别在腰后那柄豁口匕首粗糙的木柄上,始终传来一丝丝冰凉的气息。这气息如同山涧清泉,在他突破时气血翻腾、头脑因疲惫和恐惧有些昏沉之际,恰到好处地流淌过他的意识,带来一种异乎寻常的清明。仿佛一层薄纱被揭开,让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身体的变化,更冷静地判断周遭的环境和追兵的动向。
“好东西!这破烂匕首…有点门道!”李狗蛋心头狂喜,瞬间精神大振。虽然不知道这匕首具体来历,但这股冰凉气息在关键时刻稳住心神的作用,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不敢有丝毫停留,借着突破带来的爆发力,速度陡然提升一截!脚步更加灵活,在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苔藓间闪转腾挪,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迅速钻入前方更加茂密、光线也更暗的丛林深处。
“妈的!这小子属兔子的?怎么突然跑这么快了!”身后传来小头目惊怒交加的咆哮,显然被他突然爆发的速度打了个措手不及。
“头儿…他…他好像…突破到锻体境了?”一个喽啰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喊道。
“放屁!一个伙房杂役,哪来的功法突破!给老子追!他跑不远!”小头目又惊又怒,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一个刚刚突破的锻体一重他还不放在眼里,但这小子滑不留手,手段又脏又贱,在这地形复杂的林子里,还真让他有点头疼。
李狗蛋充耳不闻,只是埋头狂奔。怀里的十几枚铜板和那个沉甸甸的黑色令牌随着奔跑不断撞击着他的胸口,那令牌冰凉的触感隔着衣物传来,与匕首柄的清冷气息遥相呼应。他一边跑,一边感受着身体里奔涌的力量和脑海中异样的清明,内心在狂喜之余,又忍不住习惯性地盘算:
“力气是大了点…跑得是快了点…但这点本事,在真正的狠人面前还是盘菜!亏!还是亏!为了跑路,胸毛燎了,屁股蛋露了,新伤叠旧伤,就摸了这点铜板和一把破匕首…令牌?还不知道是福是祸…那半块烤肉啊!血亏!”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汗水和血腥混合的咸腥味,眼神却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前方幽暗未知的丛林。突破的喜悦很快被更深的危机感取代。甩开一段距离只是暂时的,追兵不会放弃。这黑风林里,除了后面的索命鬼,恐怕还有更多要命的“东西”。
跑!继续跑!朝着东边,朝着那传说中渺茫的仙门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