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传峰,位于青云宗核心区域,与主峰天枢峰遥相呼应,乃是宗门灵气最为充沛的几处宝地之一。峰峦叠翠,流泉飞瀑,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一座座精巧的亭台楼阁和散发着各色灵光的洞府点缀其间,宛如仙境。
云逸在一名执事弟子的引领下,踏上了通往真传峰的青石阶梯。浓郁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比藏书阁所在的区域不知强了多少倍,呼吸之间都感觉心旷神怡。沿途遇到几名真传弟子,皆气息不凡,最低也是筑基中期,看到云逸这一身杂役服饰和那炼气期都不到的微弱波动,无不投来诧异、审视,乃至一丝轻蔑的目光。
那执事弟子似乎也有些尴尬,低声对云逸道:“云师兄,按照规矩,新晋真传需先至峰顶的‘真传殿’报到,领取身份玉牌、真传服饰、以及挑选洞府的相关事宜。”
“有劳师弟带路。”云逸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对周遭的目光恍若未觉。
真传殿坐落于真传峰顶,是一座气势恢宏的青铜大殿,殿门上方悬挂着“真传”二字的鎏金牌匾,笔走龙蛇,道韵流转。殿内空间开阔,穹顶高悬,地面铺着光可鉴人的青玉砖石。此刻殿内颇为冷清,只有寥寥数名弟子在办理事务,以及一位值守的金丹初期长老。
看到云逸进来,那几名真传弟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他,脸上顿时露出各种精彩的神色——有好奇,有玩味,有不屑,更有几分等着看好戏的意味。显然,云逸那“传奇”的晋升之路,早已在真传弟子这个小圈子里传开了。
值守长老是一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中年道人,道号“玄玉”。他抬眼看了云逸一下,目光在他那身杂役服饰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公事公办地问道:“新晋真传?报上名来,师承何人?”
“弟子云逸,师承……宗主。”云逸上前一步,恭敬行礼,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拘谨”。
“宗主?”玄玉长老微微一怔,仔细打量了云逸几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他自然是知道云逸这个“特例”的,也明白宗主收其为记名弟子的深意。
“原来是云师侄。”玄玉长老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丝,但依旧带着金丹长老的威严,“既入真传,当守真传之规。这是你的身份玉牌,滴血炼化即可。”他取出一枚质地温润、正面刻着“真传”、背面刻着“云逸”二字的青色玉牌,递了过来。
云逸接过玉牌,依言逼出一滴鲜血滴在上面。玉牌青光一闪,将血液吸收,随即他感到与玉牌之间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同时一股信息流入脑海,是关于真传弟子的一些基本权利、义务以及宗门戒律。
“真传弟子,每月可领上品灵石五十,贡献点三百;可自由出入藏经阁前三层;每年需完成至少一项宗门任务;有资格参与宗门核心决策旁听……”信息量不小,云逸表面上认真“阅读”,内心却毫无波澜。这些资源对他而言,与路边的石头区别不大。
“这是真传弟子服饰,共三套,有清心、避尘、小幅提升灵气吸收之效。”玄玉长老又取出三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月白色长袍,袖口和衣襟处绣着淡金色的云纹,彰显着真传弟子的身份。
云逸接过服饰,触手丝滑,灵气盎然,确实比杂役的粗布衣强了无数倍。他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多谢长老!”
玄玉长老点了点头,取出一面巨大的玉盘,玉盘上光影闪烁,呈现出真传峰的立体地图,上面标注着许多光点,大部分呈灰色(已有人居住),少数呈绿色(空闲)。
“这些是峰上目前空闲的洞府,你可自行挑选一处。绿色光点越亮,代表洞府位置越好,灵气越充沛。”玄玉长老解释道。
云逸凑上前去,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地图上的绿色光点确实不多,而且大多位于山峰中下部,灵气相对稀薄的位置。最好的几处洞府,早已被资深的真传弟子占据。
几名在殿内旁观的弟子也凑了过来,其中一人嗤笑一声,低语道:“挑吧挑吧,反正剩下的都是别人挑剩下的,灵气也就那样,配你这‘运气王’正好。”
另一人接口,语气带着嘲讽:“是啊,说不定还能靠着‘运气’,让洞府自己升级呢?”
几人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玄玉长老皱了皱眉,但并未出声呵斥。真传弟子之间亦有竞争,只要不违反门规,些许口角他并不愿过多干涉。
云逸仿佛没听到那些嘲讽,他的目光在地图上扫过,最终指向了靠近峰顶区域,一个位置颇为偏僻,周围几乎没有其他洞府,且绿色光芒十分黯淡,几乎快要熄灭的光点。
“长老,我就选这里吧。”云逸说道。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皆是一愣。
那处洞府名为“听竹小筑”,位于真传峰北侧一处背阴的山坳里,靠近后山禁地的边缘,位置偏僻不说,据说因为地势和阵法原因,灵气浓度在真传峰所有洞府中常年垫底,几乎没人愿意选那里。没想到云逸竟然选了这么个地方?
“你确定选这里?”玄玉长老也有些意外,“此地灵气稀薄,于修行无益,你可要想清楚。”
“确定。”云逸点头,脸上露出一种“知足常乐”的表情,“这里清静,我喜欢清静。灵气什么的,够用就行。”
玄玉长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在玉盘上操作了几下,将那“听竹小筑”的标识转为红色(已占据),然后将一枚控制洞府禁制的玉钥交给了云逸。
“洞府禁制已开启,凭此玉钥可自由出入。这是《真传弟子须知》,你拿回去仔细阅读。”玄玉长老最后递过一枚玉简。
“多谢长老。”云逸接过玉钥和玉简,再次行礼。
报到流程结束,云逸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走出了真传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殿内一名真传弟子忍不住对同伴道:“选了听竹小筑?他是真傻还是装傻?那地方鸟不拉屎的!”
“谁知道呢?或许人家就喜欢那种调调?反正靠‘运气’吃饭,灵气浓不浓也无所谓吧?”另一人讥讽道。
玄玉长老听着弟子的议论,摇了摇头。他活了几百年,自然不会像这些年轻弟子一样肤浅。云逸选择听竹小筑,绝非因为傻,恐怕是别有深意。那地方虽然灵气稀薄,但确实足够清静,几乎无人打扰……联想到云逸之前的种种神秘,玄玉长老觉得,这或许正是对方想要的结果。
“此子……水深得很啊。”玄玉长老心中暗叹,不再多想,继续处理自己的事务。
云逸拿着玉钥,按照地图指引,朝着真传峰北侧那处偏僻的山坳走去。
越往北走,人烟越是稀少,灵气也确实变得稀薄起来。沿途风景倒是不错,修竹成林,清泉潺潺,偶尔有灵鹿、仙鹤等温顺的灵兽出没,显得幽静而祥和。
走了约莫一刻钟,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小小的山谷出现在眼前,谷中有一汪清潭,潭边坐落着一座雅致的竹制小楼,楼旁有几畦早已荒废的灵田,这便是“听竹小筑”了。
小筑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保存得还算完好,竹身泛着温润的光泽。周围的禁制光幕如同一个透明的碗,倒扣住小筑和清潭区域。
云逸拿出玉钥,对着禁制一晃,光幕无声地裂开一个入口。
他迈步而入,顿时感觉周身一轻。外界的喧嚣与窥探仿佛被彻底隔绝,只剩下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潺潺的流水声。
“嗯,不错不错。”云逸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轻松笑容,“地方够偏,灵气够差,应该没人会来打扰我睡觉扫地了。”
他走进竹楼,内部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床,积了些许灰尘。他随手打了个响指,一阵清风凭空而生,卷走了所有尘埃,室内顿时变得洁净如新。
他将那三套真传服饰随手扔在床头,换都懒得换。身份玉牌和《真传弟子须知》玉简也丢在桌上,看都没看一眼。
然后,他走到窗边,推开竹窗,看着窗外幽静的竹林和清潭,伸了个懒腰。
“总算安顿下来了……以后就在这儿养老吧。”
他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倦”,便走到那张简单的竹床边,和衣躺下,很快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真传殿报到,挑选洞府,对他而言,似乎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地方,继续他悠闲的“退休”生活。
至于真传弟子的责任、义务、修炼资源?那是什么?有睡觉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