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太过沉重,让人感觉呼吸不畅。
“一家三口,孩子五岁,全都死了。”乐宁低声说。
刚才看着的时候压抑着情绪,这会儿其他相关人员都进入现场了,看见江启,乐宁有点控制不住。
之前的案子她也看见过不少,不过论残忍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这个案子强太多了。
或许是因为毫无准备,也或许自己是第一见证人,更或者是他们身上明显的被虐待的痕迹。
江启拍了拍乐宁的肩膀,看向一旁明显也有点稳不住的纪博文。
他说:“说说吧,这件事怎么回事?”
乐宁给法医和痕检说的都是犯罪现场的情况,具体他们为什么发现这个命案可没说。
他之前就觉得不太对,所以在正巧下班的时候选择跟来。
没想到真不是小事,而且乐宁他们还是第一个发现案子的警察。
乐宁和纪博文的表现是正常的,警察也是肉体凡胎,不会因为见识过两三次惨案变得麻木。
相反的是,他们会更加为此感到愤怒。
没有为此感到愤怒,才是一个警察应该警惕的。
江启询问后,乐宁也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和纪博文遇见华佳佳,然后跟随华佳佳来到这个小区,协助华佳佳确认邻居有没有事,变成最终发现命案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没事,就是需要缓一缓,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乐宁轻声说。
江启相信乐宁的调节能力,思索后开始安排调查的事情。
最首先的,自然是这一家三口的资料。
这点并不难,打电话给辖区派出所,资料迅速就被送来了。
然后就是重点华佳佳。
作为发现不对,还报过一次警察,最后也是她带着乐宁他们来案发现场的人,首当其冲就是的被询问调查的人。
华佳佳听到他们的话,主动开门走了出来,开始交代所有细节。
之前在凉亭说的,是比较笼统的。
乐宁他们收拾好,开始仔细盘还螺丝刀的情况,以及她报警的情况。
从交谈中乐宁能清晰感受到,华佳佳是一个比较细腻的人。
所以她开始问一些她的具体感受。
“你肯定不会因为她没敷面膜,头发扎着还穿外出服装,就选择报警吧。”乐宁说:“和我们说说,当时的所有细节。”
华佳佳点头,事实确实是这样。
“姐姐你说得对,如果单是这样,我肯定不会报警的。”华佳佳低下头,揉搓着自己的衣角,脑海回忆昨天晚上情景。
华佳佳敲了两遍门后,邻居姐姐才打开门。
当时她额头带着一点汗水,神情紧绷,华佳佳看着她还奇怪,这大冷天的哪怕屋子里取暖不错,也没到可以出汗的地步。
不过她没有多问,有些神色奇怪地把螺丝刀递还给邻居姐姐,说还她的螺丝刀,感谢她借给自己用。
“她有些结巴,说不用客气,然后有些犹豫关门……眼神还奇怪的看着自己……”华佳佳迟疑说。
乐宁没有打断,任由她继续说。
“我注意到,她手臂内侧带着一点淤青,新鲜的那种……再结合那种眼神,在邻居姐姐缓缓关上门的时候,我当即就领悟她什么意思了……她是在向我求救!”
华佳佳肯定地说。
事实上她也只是现在肯定而已,昨天晚上她还忐忑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决定冒险一下。
要是自己意会错误,给警察道歉就好。
所以犹豫过后,她就打电话报警了。
派出所距离这个小区不远,不过四五分钟就到达了现场。
“我当时就站在我自己门这边还不敢过去。其实我当时还挺后悔的,我有点怀疑是家暴,担心参与到别人夫妻间的事情里。”
华佳佳望着乐宁,知道乐宁肯定能理解自己内心隐含着的意思。
乐宁颔首,表示理解。
“你继续说,在民警到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乐宁说。
一旁的江启打电话,应当是去询问昨天晚上接警的民警了,不行就到现场来回话。
华佳佳面容苦涩说:“附近派出所的警察敲响了隔壁的门,也是过了两次,邻居姐姐打开了房门。她还是当时看见我的装扮,只是这一次她根本没打开门,只是半开门看着来问的警察叔叔。”
“民警问了什么。”乐宁问。
华佳佳说:“民警也和我一样,怀疑是夫妻间的家暴行为,所以询问有没有发生什么,需不需要求助。当时邻居姐姐是好好站着的,加上报警的不是她,我感觉警察也不想掺和,这样问就是问她如果是家暴,有没有追究的想法。”
如果没有,这事儿只能这样了。
在面对这种家庭纠纷的时候,警察只能这样处理,当事人如果不愿意,他们也不会强求。
因为华佳佳说了手臂内侧的伤口,所以警察也直接了当问了伤口的事情。
“我当时以为邻居姐姐会顺势说自己的遭遇,然后被警察保护起来。没想到她竟然当场变脸,说自己没事,说我是多管闲事报警,自己手臂是不小心撞到门把手留下的。”
华佳佳说完后沉默了。
当时她还挺气愤的,认为自己好心没好报。
“后来邻居姐姐面对警察说进门的要求的时候,直接眼睛里含着眼泪说不用了,然后把门“砰”地关上了。”
她低声呢喃,有些愧疚。
现在看明显是被威胁了,而不是什么家庭矛盾。
如果警察和她都稍微强硬一点查看什么,这个惨案未必会发生,至少可能会留有一点希望。
“接下来就是我被警察教训。或许是因为我热心,不是无理取闹报警,当时民警没有多说什么,然后就走了。”
华佳佳脑海里全是昨天晚上邻居姐姐的泪眼,这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后悔的情绪中。
乐宁详细记录了过程,又查看了一下报警时间和警察到达和询问时间,最后才说道:“你很善良,已经做到了自己该做的,其余的不要多想。”
她不光昨天晚上报警了,今天碰见他们也鼓起勇气让他们查证,已经非常非常勇敢了,剩余的不能奢求太多。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乐宁问望向难过的华佳佳,说:“关于你做的梦,可以和我说一说吗?”
她怀疑,这个促使华佳佳找他们报警的梦,或许并不单纯是一个梦。